<h1>第116章</h1>
路曦瞳有些自责:“我忘了提醒你我这里比较冷,我应该让你多带两件衣服的。”
“走得太匆忙,忘了看天气预报,没事的。”
沈鹤羽摇了摇头:“你要带我一起去的很重要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房子。”
路曦瞳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听不出情绪,只能看到她低头走路的背影。
沈鹤羽快步跟了上去:“对不起……我是说,请节哀。”
“没什么好道歉的,那个家伙活着的时候没做过几件负责任的事情。”
路曦瞳回过身来,抬起手替沈鹤羽理了理他飞扬起的头发:“可笑吧?我那么讨厌她,可到头来我自己也是个在感情里不负责任的人。”
那个人虽然缺席了路曦瞳的人生,却还是给路曦瞳留下了重大而难以磨灭的影响。
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像是某种奇异的轮回,一边逃离,一边复刻。
“怎么会?你……”
沈鹤羽急着想解释些什么,却被路曦瞳冰冷的指尖像是一片落叶般地搭在了唇上。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她今天没有化妆,嘴唇苍白,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如同飞鸟翅膀般的阴影。
“走吧。”
单元门的电子锁早就坏了,微微用力,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路曦瞳拉开了门
这真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老楼了,连楼道里都弥漫着某种像是发了霉的难闻气味儿,发黑的墙壁上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小贴纸层层叠叠。
路曦瞳摸出黄铜色的钥匙,插进了锈迹斑斑的锁眼内。
咔哒。
房门洞开。
是标准的千禧年代装修风格,南北通透,宽敞明亮,满屋子都打着暖黄色的木制柜子,色调温暖明亮。
只是如今已太久无人居住,地板和柜子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路曦瞳的指尖抚过门口柜子上一张有些退了色的照片,是九十年代很流行的一种叫做“大头贴”的东西。
小小的贴纸相片上,年轻的男人和女人脸颊亲密地贴在一起,动作搞怪又笑容洋溢。
记忆里,齐女士除了喝醉后的失态,很少有这样表情生
动的时刻。就连高糊的画质和花里胡哨的贴纸,都掩盖不住她娇憨又得意的眼神,甜得似乎可以拉出蜜糖一般粘稠的丝线来。
那时候的路诚也比后来的他要清瘦许多,被齐栀搂住脖子的时候整个身体似乎都是僵硬的,低着头垂着眼,却难掩上扬的嘴角。
“这么看的话,其实你的轮廓长得和阿姨很像……但是眼睛和叔叔几乎一模一样。”
沈鹤羽探过头来,轻声说道
“是啊,每个人都这么说,所以我妈有时候喝完酒就会把我当成我爸,骂骂咧咧地对着我咒骂那家伙两三个小时。”
路曦瞳指尖抚过大头贴里那两张她本该无比熟悉的脸,相纸边缘翘起的部分在积灰的吊灯下投出细长阴影,将照片里甜蜜依偎的恋人切割成零碎片段。
“明明是为了让彼此幸福才决定在一起生活的,怎么就至于……闹成了后来那个样子呢?”
路曦瞳低声嘟囔着,把大头贴放回了原处。
“所以才会说赌博害人啊。”
沈鹤羽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叹息,他低下头,轻轻把下巴搭在了她的肩上:“不过你放心,我是肯定不会碰赌博的”
quot嗯,这个我倒是认同的,小鹤你看上去像是连抄作业都没干过的人,更别说赌博了。quot
路曦瞳听着耳畔沈鹤羽的呼吸,虽然心中沉闷,却不知道为什么,噗地一下笑了出来:“也别全怪在赌博身上啊,感情本来就是不靠谱的东西,会演变成这种难看的样子才是理所当然吧?”
“……怎么这么说呢?”
“忘了是哪个专家说的了,爱情是几种激素之间相互作用的产物——什么激素和化学反应,能够维持一辈子呢?”
似乎并不需要回答,路曦瞳独自向前走去,推开了卧室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