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转身走时,一步三回头,时不时担心地看她一眼。
纪凝敲了敲门,说一声“是我”,转动门把手进了房。
傅明亚原本是躺着的,看见纪凝来了,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舍得回来了?”
托盘上是厨房阿姨准备的三菜一汤,又小碗小碟盛着,还摆了盘。
纪凝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傅明亚面前。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是我心目中最能干的人。”纪凝说,“ 知道超人吗?差不多就是超人的形象吧。”
傅明亚抬起眼:“超人能教出这么忤逆的女儿?”
“我当你是超人,你当自己是女皇帝。”纪凝淡淡地开口,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身体怎么样了?”
“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指标一路红灯,再不好好治疗调理你自己的身体,是准备躺在医院里过后半生吗?”
傅明亚:“怕拖累你们?我这大半辈子一直在拼,为你们拼成这样,就算躺在医院,你们怎么伺候都是应该的。”
她总是这样,说一些夹枪带棒的话。
过去,纪凝会和她吵,吵到纪国亭出来当和事佬,母女俩不欢而散,这个时候,就到了纪国亭表忠心的时候。
“要怎么伺候呢?你拼了大半辈子赚的钱,足够你躺在医院过下半辈子。有空的时候,我们会去探望你的,但私立医院和高端疗养院里都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工,他们这么专业,轮不到我们伺候。”
傅明亚:“你——”
“你要是运气好,在医院躺到老。运气不好,我爸就享福了。”
“他也跟着你熬,终于熬出头。拿着你的公司,你的钱,还能逍遥自在几十年。罗纤纤不在了,你说他能不能打动张纤纤、李纤纤?总有傻女孩吃他这套的,更何况,他大把大把的钱。”
傅明亚不是听不出纪凝的潜台词。
她仍旧冷着脸:“少给我用激将法。”
纪凝:“就说气不气吧。”
“你要是能接受,就不要接受治疗,顺便继续饿着自己。”
“我们就看看,用自己的身体报复丈夫和女儿,是不是傅女士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停顿片刻,纪凝摇摇头:“不对,是第二愚蠢的决定。”
她不说话了。
傅明亚只能自己开口问:“第一是什么?”
“不离婚。”
小时候,纪凝不懂,父母为什么总是没日没夜地吵,当他们在这个地段买了房子,她甚至怀疑,那是为了他们自己方便,这样吵架就不会影响到邻居了。
那会儿,她还觉得父亲可怜,他总是一不小心就踩到傅明亚的雷区,雷区每小时都在更新扩大,他却不躲,毫无尊严、好声好气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