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来些半吊子。”宋几真给他将衣襟理好, “一会儿好好唱, 打赏的人就算真下手摸了,也不准动,知道吗?唱戏的人, 站到了戏台上,那戏就大过命。” “嗯,知道了。” 宋几真往后退了两步,看到本来坐在一旁看剧本的谢忱两个眼睛直愣愣的,手里的剧本都要掉了。 她笑着问:“小谢,好看吗?” 谢忱被她这样一调笑,在夏清和面前惯常没皮没脸的一个人,蹭一下脸都红了,呆呆地应着:“好看。” 夏清和看了他一眼,嘴里无声嘀咕道,没出息。在老师面前,装得多么纯情一样。 宋几真倒是很高兴,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有眼光,我家清和的贵妃扮相,在整个行业里也是拔尖的,就是可惜他后来不唱了。” “你们是没见过,他十五岁时扮杨贵妃,水灵灵的,多俊,遇到这样的杨贵妃,那唐明皇多荒唐都是情有可原。” “我也很遗憾,没能早一点认识夏老师。”谢忱说的很认真,不见丝毫恭维之态。 他一身蓝灰色洋派学生西装,温文尔雅,让宋几真突然就想到了顾辞,有些人遇见的早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年少时的爱而不得,期间悲苦,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晚一点认识,有晚一点的好处。”宋几真嘴角的笑意淡了。 少年人情思单纯,易生执念,像顾辞这般心地善良的孩子,不害人,却伤己。 陶子说,顾辞走的前一天夜里,在胡同口看着清和住过的屋子哭了,那么大个人哭得像一个孩子。 陶子那丫头,向着他师兄,在顾辞面前连编带添地说谢忱是师兄的男朋友,把顾辞一把心肺都要戳烂了。 为了让他能够走出来,她和李山就默认了,并没有解释。 如今看谢忱这个样子,怕是生的心思,不比顾辞浅。 不过他命好,遇到的晚,清和不闪不避的,看上去倒是乐意让他亲近。 昏暗的戏楼里,胡琴声起,凤冠霞帔的玉芙卿踩着宫廷碎步从小门里走出来。 珠灯之下,粉面凤眼,皎皎娆娆,如天仙下凡一般,底下三五成群的男人们挤在一起,哄哄闹闹,哪里听的清楚,到底唱了些什么。 平平淡淡地唱了一段,下边的观众就再也忍不住躁动了,粗鲁地喊道:“穿太多了。” “贵妃娘娘的红肚兜儿呢,亮出来给爷看看。” …… 下边的喊声越是粗俗,场子越是热闹,气氛一起来,人就容易上头,抛到台子上的打赏,自然就不会少。 玉芙卿在叫嚷声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楼主放下去的托,提醒他别再拿劲儿,该脱了,不然下台以后,少不了一顿棍棒收拾。 这些事儿,陈二桥是不护着他的,更是冷眼旁观得高兴。 牡丹金扇一旋,勾掉了松松垮垮的云肩,散乱的领口衣襟就露了出来,随着步子移动半遮半掩,看到一指的莹白皮肤,转眼又不见,勾得台下观众,心如蚂爬。 高力士端着托盘捧了酒上来,左围右堵,等着娘娘来喝上一杯。 这个演员选得极丑,拉扯之间,半边缎袖落了一半,那高力士哎哟叫着去给他往上穿,台下气氛再次燥热到了极点,台子上响起了砰砰当当抛大洋的声音。 人的恶趣味就是这些,最爱看那仙女落泥沼,娇娇贵贵的娘娘遭丑八怪来玷染。 玉芙卿冷目横眉,将那丑角喝退。 高力士跪倒在地,酒杯高高举过头顶。 贵妃娘娘摇着步子,转了一圈,跟台下观众抛了一个魅惑妖娆的眼神,慢慢弯腰俯身,一张檀口微微张开,咬住酒杯的边缘,起身仰头去喝。 这般的喝法,自然是喝不到的,酒液顺着嘴角漫出,一路滑过修长白净的脖颈,从领口处涓涓探入春地。 “娘娘好酒量,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这酒冰不冰,我给娘娘来暖一暖。” “娘娘里面的肚兜儿都透了吧,扔了,扔了,我出一百块大洋。” …… 高力士又端上了第二杯酒,贵妃娘娘眼波一转,扣下嘴上的酒杯,往台下一扔,旋转了身子,去咬另一杯。 同样的喝法,同样的酒液漫延肆虐,这酒要喝三杯,衣服一杯比一杯湿,领口垂下去的幅度自然一次比一次大,观众等着看的,就是这个。 喝完第三杯,台子上的打赏已经不少,只是今日还没有人上台来。 落在台子上的打赏归戏班子,人人有份,只有落在他身上的打赏才是属于他个人的。 接下来的醉酒之态,演得便比往日里张扬了许多,从半遮半掩,到敞敞亮亮落出一个肩。 台下晃晃悠悠走上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蒲扇般的大手里抓着一把大洋,笑呵呵地往玉芙卿的蟒袍里一伸,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响声。 “娘娘,都是宝贝,可要夹.紧,别露了。”胖子的大手往回抽的时候,勾出了一条红色肚兜儿,对着台下扬了扬,“一百个大洋,一个不少,剩下就看娘娘的本事了。” 肚子上兜着一捧大洋,玉芙卿唱起来,动作幅度小了很多,明明白白地谨慎起来。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宝大爷好本事,娘娘的肚子这么快就鼓起来了。” “等我攒够了钱,也让娘娘给我鼓一次。” “细麻秆,你连饭都吃不饱,也想娘娘呢,哈哈,娘娘也是你这种臭东西能惦记的。” 那瘦竹竿一样的闲汉,面子上挂不住,啐道:“呸,什么娘娘,就是个烂戏子,谁有钱都能弄,等爷有钱了,弄他个十回八回给你们看。” 刚才那胖子,一巴掌将细麻秆扇到了地上,骂道:“坏规矩的东西。” 这样的事儿,每天都在上演,玉芙卿不惊不怒,安安稳稳地把最后一段唱完,转身退场。 叮叮咚咚,红色蟒袍下掉出了几块大洋,落在台子上。 “娘娘,没夹.住,露了啊。”台下轰然大笑,玉芙卿已经掀开帘子,进了后台,一张脸冷冷淡淡,不见一点儿被调.戏的羞.臊。 直接解开蟒袍,伸手将里面的大洋捞出来。 “玉老板,今天收获不错啊。”有跑腿的小子凑过来,递上茶杯,连连恭喜。 玉芙卿摸了一块大洋塞给他,接了茶杯,慢慢喝着:“混口饭吃罢了。” “哎,刚才那两块掉得真可惜,都到门口了。”跑腿小子叹气。 玉芙卿白了他一眼:“傻子,你不掉了让他们乐呵乐呵,他们下次可不舍得往外掏。”都是一群贱.骨头罢了。 接过布巾擦拭脖颈处留下的酒液,其实就是白开水,真用上酒,对身上的行头有损伤,擦洗起来也不方便。 “刚才二楼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