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谭望快走了两步,踢了晃悠到前头的赵七一脚,严肃压嗓道,“你既然选了压队尾,就给我好好地走在最后面,往前窜什么,一会后面人没了你都不知道。”
“看着呢,我看着呢。”赵七不以为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队尾的木车,嘴角斜了一下,“那破车推起来一会儿嘎吱嘎吱,一会儿咯噔咯噔,那么大动静要是停了,我马上就能听着。”
谭望沉了脸。
“好好好,我这就压着。”赵七一脸不大痛快地停了步子。
谭望懒得与他多言语,只刚抬脚准备往前巡巡,前面弓着腰背的老人也停了步子。
“大人,我……”秦崇礼苍白了脸回头看向赵七。
“别和我说你又要去拉。”赵七本就被谭望说的不怎么高兴,这会儿老头子又来找事,一下子黑了脸,“你这一早上拉着我跑两回了,我啥事儿都不干了专门伺候你老人家拉屎得了。没看我这儿还有活儿么,这队尾没我压着,犯人能没一半,你负得了这个责吗?就吃一个饼子你拉拉拉,真拉还是假拉,你拉裤子里我看看。”
秦崇礼为官数十载,诗书礼仪刻在魂里,哪做得出把屎拉裤子里这种事,被赵七这么一怼,本就搅得慌的肚子更疼了几分。
谭望在一旁看着,冷呵了一声。
真是古有杀鸡给猴看,今有拿话砸他脸。
也不知道找赵七的人许了他多大的好处,这队伍还没出发两日呢,人就已经飘上天了,竟是要甩脸子给他看了。
这队伍除了许大人,好像还是他谭望做主吧?
“跟我来。”谭望抬手拉了一下秦崇礼的手铐,直接打断了赵七的嚣张。
“祖父我也想……”秦浩阳捂着肚子弱弱回头。
“瞧咱们谭头好心的,这老的小的一上午折腾我好几回,两饼子出这么多屎呢,就该让他们拉**验验真假。”赵七心里不得劲,嘴里还得叭叭。
谭望:“……”
到底,谭望还是带着两人去了旁边稍有遮挡的树丛。
木板上,杜引岁也是为那一老一小鞠了一把泪,看来发霉的绿豆糕威力还真的……很大啊。真是对不起了,如果下次还能喝到,她会努力一些喝干净一点的。
杜引岁的灵魂浅浅地为二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得前头江芜又在小声地嘀嘀咕咕。
“腹泻,腹泻……”
“马齿苋,其叶比并如马齿,而性滑似其苋,柔茎布地,细叶对生……”
“肉豆蔻,花实皆似豆蔻而无核,颗外有皱纹……”
……
杜引岁的灵魂转而为江芜长叹,怎么说呢,背得挺好的。虽然后面那些肉豆蔻啊,地锦草啊,五味子啊,还有葎草和薏苡仁……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马齿苋她是吃过的,就她早晨这一路突然来了两次的嗅觉增强来说呢,她们已经路过了马齿苋……两次了。
这种草药,不特意去寻,就算在不远处也很难注意到,更别提她们这会儿被押送,只能顺着队伍走。
现在只能希望,那一老一小被狱中还有这一路上不大新鲜的食水磨砺过的肠胃,能自己挺过这一遭了。
秦崇礼又如何不知,在流放路上的病除了硬挺基本别无他法。只是他挺得,他这小孙子怕是挺不得了。
就算两人不愿频繁呼唤官差,一上午憋了又憋,也去了三回,午间歇息的半个时辰里又去了两回……到下午再上路时,秦崇礼步伐颤颤,秦浩阳却是已软了腿几乎走不动道了。
“让小浩阳上来坐吧。”江芜早上这一路已经提议了好几次,只都被拒了。
只是,下午是真没实力再拒了。
抱了秦若瑶一上午的楚秀兰把小团子放在了木车上,又指了指车上躺着的人,摸着小团子的脑袋叮嘱道:“小心点坐着,别碰到姐姐受伤的手脚,还有头,知道吗?”
见小团子乖巧点了头,楚秀兰方才揽过儿子,轻声道:“别怕,娘背你。”
江芜:“……”
“就这样吧,辛苦你了。”楚秀兰抬头对江芜笑了一下,止住了她似要有异议的话头。
木车破旧,板子还是搭着没固定的,须得推车的人不时变换力道保持平衡。江芜已经很难,帮他们负担一个轻些的小团子就已不易,剩下的他们得自己坚持坚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