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引岁看着那好几捧的新鲜木耳,没忍住捻起一个塞进了嘴里。
虽然木耳本身清淡,几乎没什么味道,但是对于杜引岁来说,这样安全可食,脆脆弹弹的口感还是很棒。
“你不是说不能直接吃吗?”秦浩阳疑惑开口。
怎么让他们去摘时说千万别直接吃,摘回来她就直接吃呢?
秦崇礼摸了摸傻孙子头,人家霉绿豆糕,馊鸡蛋,野草,生小鱼都随便吃了,还差这点云耳么。
杜引岁嚼巴了两下,满足地把木耳咽下肚,倒是没敷衍小孩,反是严肃了脸道:“我和你们能一样吗?我吃了那么多霉绿豆糕啥事儿没有,你和你祖父都拉虚脱了。这个也一样,你们直接吃会中毒的知道吗?不过等晒两三天再吃,就没问题了。”
说着,杜引岁挪了挪,把那几捧木耳在木板空处铺了铺平,又郑重道:“彻底晒干之前不可以偷吃知道吗?”
杜引岁的目光从两个认真点头的小东西身上,缓缓挪到一旁坐着的秦崇礼和楚秀兰脸上。
后者迅速点头,秦崇礼却是胡子一撅:“我是馋成那样的人吗?”
“没饿到那个份上,大家都能是体面人。”杜引岁笑。
秦崇礼:“……”
“我也不偷吃。”
没被视线关注到的江芜,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杜引岁转头,微皱眉:“你最好来偷。我之前说让你把早上的饼子吃完,你是不是装作听不到?你过来,我喂你吃!”
江芜:“……”
一个作势往板子下面扑,一个想要躲又怕人真的摔下来,两人拉拉扯扯的,衣襟都扯上了……
秦崇礼撇开了脸没眼看,然后发现旁边的楚秀兰眼睛瞪得老大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秦崇礼无奈地压低了声音,“你之前摔那一下,还没长记性啊?”
“爹,平地坐着呢。”楚秀兰小小声拍了拍旁边的地面,顿了顿又用手捂了嘴凑过去轻声道,“我觉得她们这样挺好的,爹你觉得呢?”
“什么样?”秦崇礼一开始没听懂楚秀兰在说什么,然后就看儿媳朝着木板车那边挑了一下眉。
秦崇礼转头,那边江芜已经半个身子被抓上了车,那……那可怕的小杜姑娘还在江芜的囚衣里掏掏掏,掏了半个饼子出来。
“是吧,挺好的。”楚秀兰一脸欣慰,“就算到了北地,江芜这身份,也不可能嫁人了,杜姑娘也是。她们要是能对赐婚的事没有芥蒂,一起过日子也挺好的。”
秦崇礼:“???”
听着楚秀兰的话,秦崇礼第一反应是真的想不顾身份与礼教,伸手把儿媳脑子里的水晃出来。这是二皇子的嘲笑,是皇帝的羞辱,哪里是什么一起过日子!
只是,话怕细品。
秦崇礼的眉头皱得比锁紧,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了。
一旁,终于把饼子塞进江芜嘴里的杜引岁甩了甩手,似全然不知旁边两人低声蛐蛐了啥。
杜引岁不会去反驳他们什么,省得一会儿江芜又误会她对赐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想要自尽……
未来的事一点都不重要。
今日有饼今日吃,今日有车今日拉。
就是……杜引岁把板车上刚才因为“打架”弄乱的木耳重新铺了铺好,也不知那些每日的必须粮食都要拿来卖的衙役,会不会没收这些木耳。
杜引岁四下望了望,而后心念一转对楚秀兰招了招手:“楚姐姐……”
第24章 “有时候,恨也能让人活下去。”
从都城出发,已是农历九月末,如今在路上走了五日,已入了十月。
时间往冬日过,路程往北边走。别说凛州多荒芜苦寒了,杜引岁摸摸吃不饱的肚子,看看身边几人单薄的衣裳,就他们这样的,都吃不上凛州的苦,就是倒在路上的命。
食物,衣服,被褥,药材……
想要活下去,需要的东西太多,可这能不能把东西攒出来,却还是要看这些衙役的态度。
知己知彼,这知彼的知便要落在那曾经跟着谭望流放北地的卫家身上了。
话说,楚秀兰接下来的小杜姑娘交付的任务,还没来得及去找那卫家姑娘,衙役们就吆喝着催上路了。今日这午间休息的时间,竟比前几日都要短。
囚犯们唉声叹气,还没休息够的衙役们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