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想的没错,观南确实是把他们当摆设了。不管是王府的暗卫,还是帐外那些面孔陌生的长公主府的侍卫。观南都未曾放在眼里。他眼里只有她。
观南回话时,垂着头做出了一副恭敬模样。他的眼神看似垂地,实则视线余光落在了她摆弄着茶盏的纤手上。纤长的纤手上还裹着白布。那白布,在观南看来刺眼极了。
她受伤了?
那人,果然无用,居然让她受伤了。
观南掩住眼中渐渐弥漫的猩红,撩开衣摆,单膝跪地。
“属下的伤势养的差不多了,郡主就留属下随身护卫吧。”
杯盏透出热意,温暖着任兰嘉的手。手心微微发热,任兰嘉眼神却没多少温度。
“你消息倒是灵通。”
观海当初把观南送出去养伤,任兰嘉并没有多过问,也没有问观海将他送去了何处养伤。
不管送去何处,任兰嘉始终都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自观南出现后观海一直防备着他,别说送消息了,因为观南,观海把贴身护卫任兰嘉的侍卫都给换了。原来在观南手下做过事的老侍卫观海都给调走了,换成了他新调教出来从没见过观南的侍卫。
事关任兰嘉的暗卫,观海从不马虎。
如今留在任兰嘉身侧的侍卫与观南没有过接触,自然也不可能给他送消息。而观心,是悄悄随着徐弘走的,军营中知道的人都不多,更别提外头了。
所以眼下任兰嘉说他消息灵通并没说错。观心前脚刚走,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到自己面前,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任兰嘉的眼神慢慢变冷,跪立在地的观南却很淡定。
“为了搜查龙卫,属下散了一些人在外头,也是下面人无意间得到的消息。”
观南看似单枪匹马回了长公主府,但任兰嘉很清楚,他手下肯定拢了些人。他在她身侧卑躬屈膝了这么多年,但他骨子里到底还留着裴家的血。
裴家人,一向聪慧,也很有谋算和手段。他是,吴
悠也是。只是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区别。
吴悠在裴家出事时年纪不小了,亲眼看着家族覆灭的他很聪明选择了隐藏起自己的聪慧和谋算。而观南,出生不久就被抱到长公主府,他对裴家的事一无所知以至于他在成长时完全不知道隐藏锋芒,年纪小小就展现出了和常人不同的聪慧。若他还是裴家子孙,天资聪颖的他定然会得到最好的培养。但只可惜,裴家已经没了,他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是裴家后人。作为一个罪臣之后,这样的聪慧不能给他带来重视,反而让知道一切的任二爷开始忌惮他。
和养在任二爷膝下的观海不同,观南的身世就是最大的隐患。任二爷出身任家,和裴家也没有交情,他觉得观南不适合再留在长公主府了,他想把彼时年纪还小的观南送走。
那时候,任兰嘉年纪也还小,任二爷用她的安危为由很快就说服了安宁长公主。只是任二爷没想到,最后是自己的女儿哭着喊着抱着观南不让观南走。面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没多少玩伴的女儿,任二爷心软了。观南最后虽没送走,但任二爷告诫了吴悠,要管教好观南。
自那次起,观南就敛起了所有锋芒,一心一意只陪在任兰嘉身侧。这么多年,观南事事低调,除了在习武一事上,他格外认真。因为只有打败了所有侍卫他才有资格贴身护卫在任兰嘉身侧。
而任兰嘉,在长大了一些知道他的身世后也没有推开他。不但将他视作心腹,还将所有侍卫归到了他手下任由他指挥。
如今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忠心耿耿的他,最后选择了自己亲叔叔,而她她也亲自断了他们多年的主仆情分。
其实如果观南消失从此再不出现,任兰嘉或许偶尔还会想起他。可他偏偏不消失,还做了那么多她意想不到的事。任兰嘉不得不开始提防他。
任兰嘉缓缓抬眸,眼神归于平静:“既然伤势好了,那就去搜查龙卫吧。我身侧,无需你护卫。”
任兰嘉的语气和眼神都淡淡的,垂眸跪在地上的观南眼眸一沉,头垂得更深了些。
“是!郡主!”
跪在地上的观南在应声后就沉默了,任兰嘉也没有说话,大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沉寂中,杯盏中的茶也渐渐变得冰冷,任兰嘉放下杯盏开腔:“好了,没有他事就先下去吧。”
跪在地上观南默默起身,面容平静:“半月内,属下必定给郡主寻到剩余龙卫。”
半月?
来了这些时日都没有动静。他是哪来的自信。
任兰嘉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随意应了一声。随后,观南转身出帐。
观南出帐,帐帘落下,任兰嘉缓缓起身,走到桌案旁,她将那封封好的信递给了莫桑。
“这一封信快马送给观海。”
莫桑双手接过信。
“是!”
拿着信,莫桑出帐。她出大帐时,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经走出去了很远,莫桑远远只能看到了背影。看着那道背影莫桑琢磨着方才大帐内的那番对话。
剩余的龙卫?
这意思便是已经寻到了一部分龙卫了。
莫桑在王府暗卫中的地位不算低,知道不少事。她甚至领命带人去查过龙卫的行踪和消息,只不过一无所获。如今,女主子那边居然有这么大的进展。而这么大的事女主子也不避着她,既然不避着她,她报给自己的主子应该也无事吧。
莫桑沉眉苦思,却并不知道,这事对她来说是大事。对于任兰嘉而言,只是一件待解决的小事。
毕竟龙卫首领已死,剩下的半数龙卫也就是丧家之犬。找到是迟早的事,至于她为何不避着莫桑,其实是她也想借陈朝的人一用。她如今人手不足,也不能把所有宝都压在观南身上。
借陈朝的人一用,早点把龙卫解决了,也算了了一件事。她也能早些安心带着让哥儿去益州。
莫桑不知道任兰嘉心中盘算,她没有沉思太久,没一会就又回了帐,然后一整日就如往常一样伺候着任兰嘉。一直到天黑任兰嘉沐浴更衣换药上榻睡下了她才出帐。
月上树梢,陈朝回营帐之时,已是深夜。在帐外站了许久的莫桑看到他远远就迎了上去。
莫桑走到陈朝面前站定后,将今日观南求见的事,还有帐中的那番对话都一五一十告诉了陈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