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洲一笑:记性好得很。
这话怎么。
戚棠:她昨晚是不是说她记不得来着?
少女神经敏锐,戚棠眼梢轻掠虞洲眉眼,那表情说来古怪,于是选择不应,顾左右而言他,环视周围:风景还不错。
杭道春笑得捋胡须。
虞洲问:你还记得你我初相识,是怎么样的场景吗?
戚棠记得。
当时画面和梦境重合,她快要被吓死了。宁可信其有,深怕书里那样凄惨的遭遇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时隔多年,记忆尤深。
她说:不提不提。
毕竟如今,结局还不如那本破书所有人都有好结局,除了她。
当时觉得愤懑不平,甚至要掀桌而起,现在却想,若那样也好。
死在月光之下。
话题又被绕开了。
虞洲看她垂下的眼,和雪白的腮。她已然很少明媚的笑。但周遭混沌,她仍然清亮干净。
戚棠真正到漤外时,漤外早已无人息。虽与无忧镇隔得不远,却风景迥异,此处更像一片荒漠,歪七扭八的树和废墟一般坍圮的破房,不分昼夜,头顶永远是宁静的星空,如瀚海一般。
血腥气弥漫,经久不衰。
虞洲遥遥的悠远的看着此处。
杀人,被杀,他们从记事起便开始如此,日日复日日,被锻造成无往不利的杀人利器。
她在杀人如麻里,情丝尽断。
戚棠看向虞洲,记起她原本,是被从漤外接去扶春的。
原来,她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
难怪杀意比所有人都凛冽。
只是如今这份杀意褪尽,糅杂柔软,待她尤为不同。
为什么?
我身上应该已经没有你需要的东西了。
戚棠看着虞洲,目光写满不解。她不信如此深沉的杀意会在日积月累中转变为喜欢。
何况一开始,她对她真有杀意,只是并不在意她到底死不死罢了。
虞洲也在看她。
戚棠问:你如今,不想杀我了吗?
自知道后,她一直想问,想从溯洄镜看到真相,也想听虞洲亲口说说。
秘密总是瞒不住的。
虞洲喉咙滚动,艰涩摇头:我
如何说。
不想。虞洲沉默后,重复道,不想。
早就不想了。
可她只言片语都解释不了,她没有苦衷,她那时确实,想杀戚棠。
如何说,说不得。
戚棠没什么反应,只应了一声。
没关系,戚棠想,她不会在意的。
【作者有话说】
戚棠:深夜emo
连上十二天班了,现在路过一只狗都要被我踹飞。
120
第120章
杭道春坐在牛上悠然自得,戚棠封了他的听力,只对虞洲说:但我觉得很奇怪。
这话她们早该说个清楚。
虞洲一怔,失措般看向戚棠,预感接下来的话会叫她难受。
她心里抵触,却一句不想听也不愿意对戚棠说。
你的喜欢,戚棠记起夜里她仿若触之如云烟的一亲。
照她对虞洲的了解,不是喜欢便不能如此。
不是她喜欢虞洲,是虞洲喜欢她。
檀如意的那句话从何而来,戚棠暂时不想知道,但事实分明摆在眼前。
原来,她年少时满心期待的喜欢,那些书里的、听闻的,世间最最难得的情感落到自己身上,她却已全然毫无感受了。
戚棠道:毫无缘由。
虞洲眼倏忽一睁,艰涩的眨动,看她近乎无情的面孔。
她说她的喜欢毫无缘由。
从第一面起,悔过崖的潭底,朱砂画就诡异图案的裂缝通道,还有那块大石头,一出即死的阵法这些与她记忆重叠却又更清晰的记忆,也许真的来自虞洲,也许她真救了她一命。
戚棠道:你看看清楚,如今我仍是我。
即便以隔多年,即便扶春覆灭,即便她修无情道,即便她从头至尾都没做过什么,可是承担一切好处的都是她,被苦果淹没的也是她。
她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