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凶狠地冲它发出了威胁的鸣叫,尾羽绷直如利刃一般直射过来。 河路呵呵笑了一声收回手,将一旁的鹤纹大氅拎起来,盖在了子桑明月身上。 却没想到,子桑明月猛地睁开眼,她低低唤了一声,“贺轩师兄。”待涣散的视线终于落到河路身上时,她脸色骤然变得铁青,手中一枚铁羽用力掷出,“滚!” 河路面色阴沉如水,“明月夫人,可不许再叫这个名字了。”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主人听到会不高兴的。” 子桑明月冷笑,“你主人死了。” 河路依旧重复说道:“主人听到会不高兴的,明月夫人。”它是个衷心的傀儡,只会遵守主人的命令,哪怕主人已死。 “滚出去!我要休息了。”子桑明月低声吼道。 “是,夫人。”它转身离开,走到沙漏旁边时,还贴心地取走了那盏灯。 没了灯火,观星台上的结界又已关闭,外面的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子桑明月坐在黑暗里又哭又笑,她用力捶打肚子,却依旧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生机在体内流转,滋养她的身体,在她肚腹内铸成铜墙铁壁,要保护那个,那个…… 她从未期待过的新生命。 在遗弃之地这样的鬼地方,到底会孕育出一个什么样的鬼东西? 子桑明月撕开衣服,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楚长律死了,她不用再伪装下去。 没有人能强迫她了。 更没有人能强迫她留下肚子里这团肉了。她手握铁羽,用力地刺入肚腹,然而在铁羽即将刺入皮肤瞬间,耳边好似听到了沙沙的声响。 那是,沙漏里细沙簌簌流淌的声音。 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变得格外清晰,那些沙粒好似流进了她的耳膜,一点点渗入她脑海当中。 子桑明月抬起的手颤抖不停,她能感觉到,肚腹里的生命在横冲直撞,在她肚皮上撞出一个个凸起,在内壁抓出一道道裂痕,以及—— 混乱、阴森、暴戾、恐怖的气息再次充斥她的整个识海。 她眼睛变得猩红,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低吼。 身边的艾绿孔雀浑身羽毛炸开,长长的尾羽似剑刃一般疯狂攻击周遭的一切,那些利剑一般坚硬的羽毛甚至刺入了它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却仿佛感觉不到半点儿疼痛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的子桑明月安静下来。 她双手轻轻交叠在小腹上,口中哼着小曲儿,时不时低声呢喃:“这是我的宝贝,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浑身是血的艾绿孔雀挣扎着起身,它跌跌撞撞地飞出白玉高楼,所过之处,鲜血飘洒,宛如下了一场血雨。 —— 陈知溪从忘忧楼离开后,径直去到外城找到顾溪竹。 院子门口的阵法非常不凡,肉眼看过去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院内任何东西。陈知溪没有贸然硬闯,而是站在门口拱了下手,很客气地自报家门。 等院子口的门栅栏吱呀一声打开,他才大步迈了进去。 看到顾溪竹,陈知溪开门见山道:“子桑明月服下玄黄秘晶后,对补元丹应该没什么需求,我原本想替你们讨的,不过……” 他语气停顿一下,苦笑着道:“我原本与她就不合,关系势同水火,如今更是——” 陈知溪摇摇头,“总之,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要吧,这个我是帮不了了。”说话间,他的目光已迅速扫过整个院子,将四周景致尽收眼底。 他视线在石屋上停留一瞬,眼里多了丝好奇。 这屋子,他神识竟然看不透。 “好,多谢溪阁主告知。”陆黎光道。 “嗯,接下来我会闭关,你们持我的飞鱼令可入忘忧楼的溪风阁。”他一手负在背后,“等郭三娘突破八阶之后,你们再决定——” 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险些忘了,那些规矩,兴许要作废了。” 陈知溪继续道:“最近遗弃之地会很乱,不过只要我突破九阶,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他的灵兽吞噬了涤魂花母,突破指日可待,总之,当务之急就是闭关彻底稳固神魂,至于其他的…… 都得排在后头。 他过来本就是打个招呼,说完就准备回去准备闭关了,哪晓得正要飞回溪风阁,就感觉头顶一股腥臭的气息飞快靠近。 “咚”的一声响。 艾绿孔雀直挺挺地摔在了头顶上方无形的结界之上,鲜血将看不见的结界都燃出了一抹绯红色。 绿孔雀用力地啄着结界,一下又一下,一边啄,一边发出尖利的鸣叫,宛如啼哭一般。也就在这时,陈知溪感觉自己眉心再次有了异常,那是—— 楚长律还未完全消散的残魂! 所谓生死印,即是修士临死前下的禁咒,将残魂束缚在咒术之中,中咒之人,必须完成对方心愿,化解残魂的诅咒力量。 楚长律的生死印,便是让他将玄黄秘晶送到子桑明月手中,看到她吃下去,他才能安心。 本来事情已了,残魂缓缓消散天地之间,生死印随之消失。 结果现在,艾绿孔雀濒临死亡,那残魂竟又冒出来一丝…… 虽不能再主宰他生死,但现在即将闭关冲击灵兽突破的关键时期,断不能让一缕残魂影响到他进阶。 “艾绿孔雀出事的话,子桑明月也会遭受重创,从而影响到腹中胎儿……”陈知溪立刻想明白原因,他急促地道:“快开结界,放它进来。” 只要艾绿孔雀不死,这一缕残魂坚持不到天亮。 谢东升将结界打开。 艾绿孔雀从空中坠落,被陈知溪用藤蔓接住。 就见艾绿孔雀突然伸长脖子去叼藤蔓,刚咬了一口就呕吐不止,吐了一地血水。 陈知溪想给它喂丹药救治,结 果它异常抗拒,疯狂攻击自身。 顾溪竹丢了一个润物诀在它身上。 它身子一颤,身体缩小到正常孔雀大小,跌跌撞撞地跑到田里滚了一圈儿,又艰难地飞到二楼窗台边,将铁锅里的野草都吃了。 吃完野草后,它将铁锅打翻,头重重撞到了窗棱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接着,又从二楼坠下,在落地前被杜小六一手接住。 他拎着孔雀细长的脖颈道:“它疯了吗?现在怎么办啊?” 杜小六现在能感知到危险。 他发现这艾绿孔雀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故而也不怎么怕了。 这会儿将孔雀提在手里,只觉得它无比脆弱,仿佛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捏死。 “它好像很喜欢吃师娘种的东西。”谢东升道。 陈知溪从袖中取出一大包灵种,“那你先种。”作为木系,他身上种子倒是不少。感觉到白玉鱼兰的催促,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