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得如同一面死镜,却暗藏杀机。 她的神识甫一触及海水,便如坠冰窖…… 这海中竟无半点灵气,且阴冷得好似要将神魂冰冻! 更可怕的是,水下仿佛蛰伏着一头贪婪的凶兽,以无可抗拒的吸力将她的神魂往下拖拽。她的元神开始扭曲变形,就像被磁石吸附的铁屑,一寸寸地沉向那幽暗的深渊。 “啾!”一声清越的鸣叫划破死寂。 她的坐骑机关鸟在千钧一发之际俯冲而下,锐利的喙衔住魂灯急速升空。 作为寄居灯中的元神,她与这盏命灯休戚相关,此刻灯身传来的牵引之力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张道紫只觉得元神被猛地绷紧,继而如离弦之箭般反弹回去,重重撞在灯盏内的那汪灵泉里。 死里逃生的张道紫根本高兴不起来! 怎么办! 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顾溪竹坠海了……” 在重伤濒死之际,还坠入了那么凶险的海! 突然,一阵细微的噼啪声钻进她的感知。张道紫警觉地转头,瞳孔骤然一缩,遍体生寒。 就见段恒血肉模糊的残骸处,竟有点点火星在跳跃!火光之中,那些破碎的肉块好似在窸窣蠕动一般。 “涅槃火!”那是凤凰涅槃重生的天火,难不成,它能让段恒死而复生!意识到这一点儿后,张道紫眼神一凛,她四下一看,将落在海边的昆仑玄石耳珰快速捡起来…… 这些日子,她跟阮沐晴交情也不错,自然知道寒髓火是如何收服的! 她要将涅槃火装进去! 就在张道紫捡起耳珰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簇涅槃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芒,化作一只振翅的火凤冲天而起。它在海面上空盘旋半圈,竟义无反顾地扎进了无尽海中。 火光入水的瞬间,海面连涟漪都未泛起,就像被某种存在迫不及待地吞没了。 而原本段恒血肉残渣之地,那些猩红的血肉被烧成了一捧黑灰,海风吹过,灰烬四散,眨眼就消失在了一望无垠的沙滩上。 张道紫愣住:涅槃火烧了自己主人的尸体,追着顾溪竹跑了?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浓稠的墨汁般吞噬一切。 在这片死寂的深渊里,唯有一堆燃尽的余烬静静蛰伏。火焰虽熄,灰烬却仍滚烫,始终不肯就此沉寂。 小娥自信的声音响起:“我的眼睛就是尺!” 又一个声音轻叹一声,“小娥的能力是我赋予的,终究无法真正丈量人心的善恶。” 他仰头看着她,眸子里有万千星火流转,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赌你……不死!” 话音未落,一点火星骤然跃入灰烬,如坠入干枯荒原的星火。 刹那间,火光迸发,一点、两点……星火燎原…… 又好似夜幕星辰,浩瀚灿烂。 …… 北域,渔村,天蒙蒙亮。 夏知亦踩着湿漉漉的砂石路疾行,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肌肉虬结的小臂。 他脚步又急又重,踏得路边晾晒的渔网都跟着震颤。 身后,一中年妇人追出房门,大喊:“小混球,大清早的你去哪儿啊,吃点儿东西再出门!” 夏知亦气咻咻地吼:“去哥那!” 村里人见状纷纷侧目——这憨小子平日最听他哥的话,今日怎么一副要拆房子的架势? “知亦!”夏庆山从 晒鱼架后探出头,嘴里叼的烟斗都歪了,“大清早的撞邪了?” 夏知亦红着眼睛,“爹,哥他又骗我!我想了一晚上,越想越气,他肯定是骗我的,他一直都在骗我!”他拳头攥紧,咬牙切齿地道:“什么占卜吐血,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元气大伤,全是装的!” 昨日黄昏的场景在眼前闪回——夏知事白着脸靠在轮椅上,咳嗽时连指尖都在发抖,帕子上的鲜血红得刺目。 他心疼得立刻把刚捞到的天海胆珠塞了过去,结果呢? 当蟹崽突兀刚跳到他哥腿上时,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蹿上了房梁! 走不动路,只能坐椅子上被温茶他们推着走? 呵呵,走不动路,却能一蹦三丈高! 当时他还有点儿懵。 回家越想越不对劲儿! 就这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夏知亦终于意识到——他爹平时说的都没错,他就是个二愣子,傻乎乎地被骗了这么多年! 夏庆山愣了愣,“啊?”他抬头看了一下天,“天上下红雨啦,你这倔驴脑袋竟然能转过弯儿?”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起了火上浇油的效果,夏知亦额头青筋迸起,像头发怒的狮子,“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那你轻点儿揍啊!”夏庆山追着喊。 上次蟹崽带的礼物里有颗龙眼石,太奶奶做主给了这傻小子,现在他实力精进不少,这一拳头下去,夏知事那小狐狸还真不一定能扛住! 夏知亦:“我晓得!” 他捏着拳头往夏知事的院子过去,结果扑了个空。 不仅夏知事不在,温茶和温酒都没看见,难不成,半夜又去海里偷偷连灵网了? 难怪要骗他的东西! 想在无尽海深处久呆,对肉身的压榨到了极限,他登一刻钟灵网,肉身元神都需要极大的消耗,所以才会整天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一想到夏知事拿着他送的那些东西开开心心地进入灵网,夏知亦就气不打一出来! “偷偷登入南域灵网却不叫我!” 夏知亦扭头冲向海边,他一路疾驰,在沙滩上留下长长的印记,宛如车轮重重碾过,所过之处,狂沙漫天,让不少准备出海的渔民都破口大骂:“你这小子大清早发什么疯!” 不多时,夏知亦赶到熟悉的沙滩边,结果,就看到礁石上只站了温茶温酒二人! 夏知亦一个纵身跃到礁石上,怒喝一声:“我哥呢!” 温酒一脸焦急,“公子入海已一个时辰了,我有些担心!”无尽海边缘位置尚能靠近,一旦超过一丈,必能感受其恐怖之处。 他们这些外姓人根本不敢深入,唯有夏家主脉才能短暂潜入深海。 夏知亦冷笑打断,“哟,天海胆珠竟能让他坚持这么久?” 温茶抱臂而立,语带讥诮:“要是这么好坚持,你去就是。若非公子卜算,不顾无尽海凶险获取南域消息,如何助蟹崽重生,没有蟹崽,何来龙眼石?”他凉凉地将夏知亦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冷哼一声道:“又哪儿来的一线生机?” “我……”夏知亦顿时语塞,涨红了脸。他像只被戳破的河豚,气势一下子泄了大半,只小声嘟囔:“那也不能骗我啊……他要什么我不会给……” 温茶不语,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