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环顾,看见一地腐烂的鬼怪尸体,惋惜:“来晚了,只剩下汤底了。” 死的都是鬼仆,鬼怪本体还隐藏在幕后。 裴怀钧摇了摇开始生出锈迹的“红绿灯”,刚才灭过一次,燃料不足,开始不好用了。 他看着温柔无害,实则暗自想:“这尸香鬼母不耐烧,还要再寻点燃料才是。” 他这番肢解鬼怪、烹饪鬼肉、卖掉鬼骨换钱、甚至还要拿本源炼油的做法,才是真正的鬼界大boss。 活阎王都没他离谱。 这些吃吊唁席的凶服鬼都是鬼仆,仅仅残留很少的力量。 就算是凶级老鬼的衍生品,也不存在复生可能。 衣绛雪对他们不感兴趣,正专心蹲在一具鬼新娘边观察。 喜服和红盖头覆盖下的尸身,枯瘦、萎缩、矮小,像是被吸干了气血,产生了意外的病变。 除此之外,他还看见八尺之姿鬼新娘,头装反了鬼新娘,半身丧服半身喜服鬼新娘,没有脚鬼新娘等等…… 这些千奇百怪的鬼新娘,有着同样的特征: 被喜服和红盖头包裹全身。 衣绛雪歪头:“鬼新娘这么不挑吗?” 裴怀钧四处寻找线索,拧起了眉。 他看见,红漆木桌上,有烧焦的红色纸钱残骸。 “总之,先看看鬼新娘的模样……” 衣绛雪好奇心大起,伸出手,随意揭开鬼新娘的盖头。 一阵红光掠过,触碰到那张红盖头的厉鬼,竟然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第24章 红白撞煞(9) 红衣厉鬼从黑暗里醒来。 “奇怪, 我好像揭了鬼新娘的红盖头,这里是哪里……” 衣绛雪困倦地揉揉眼睛,周围一片黑暗。 他晕乎乎的, 身体也在来回晃。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破旧染血的红盖头。 好像被装在一个黑暗封闭的方形空间里,颠簸着、摇晃着、被运往不知名的地方。 “我怎么在这里, 是被抓走了吗。”他迷糊,“坏书生呢?” 衣绛雪思考片刻, 转眼看向握住的布料, 恍然大悟:“红盖头有问题!” “这是鬼蜮!揭掉鬼新娘的盖头, 就会被送到她的鬼蜮来,受她支配。每一个鬼仆的红盖头上都有这样的陷阱。” “所以, 鬼新娘的目的,难道是从那张老太爷的鬼蜮里抢活人吗?” 衣绛雪郁闷地抱住膝,“好狡猾!” 鬼蜮果然是鬼怪非常重要的技能。 他刚从墨汁鬼影身上吃到鬼蜮, 还没有研究明白, 就被擅长鬼蜮的鬼摆了一道,从张家古宅被绑架到了这里。 他还是个萌新鬼! 这些坏鬼,好欺负人喔。 “总之, 先想办法出去。” 衣绛雪鼓起腮帮子,吹出幽绿色的鬼火,指尖取了一簇。 鬼火不太稳定,也大致照出他身处的“盒子”内部。 他却发现,这并非是什么“盒子”,而是一座恐怖的鬼花轿。 桌案上,熄灭的烛台上插着一根红蜡。 衣绛雪照去,这是用精巧的工艺,把鬼融在了红蜡里。 他端起烛台, 好奇地打量红烛内部:一头苏醒的鬼。 身体被蜡油封的七零八落,姿态怪异而扭曲;又捻其舌,从中间剪开,充作灯芯。 衣绛雪甚至还能看到,红蜡里诡异转动的灰白眼珠。 衣绛雪随手把鬼火扔在鬼蜡烛的舌头上,点燃了它,开心地举起:“正好有蜡烛可以用,鬼火怪凉的,指尖冰冰的,不舒服。” 蜡烛里的鬼被点着了,顿时双目圆睁,似要苏醒。 哪里来的无知小儿,竟然胆敢点燃他! 等蜡油融化,他脱出这座牢笼,定要吃了这被锁在鬼花轿里的倒霉新娘、倒霉、霉…… 呃、嗯、啊? ……红衣厉鬼? 蜡烛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安静如鸡地伸长舌头,当蜡烛,被厉鬼举着照鬼。 烛光安静稳定,衣绛雪终于看清了鬼花轿的构造。 鬼花轿无门无窗,四壁皆贴着被暴力碾平的鬼。 骨骼作梁柱,血肉砌轿壁。鬼皮呈现一张张干瘪皮囊的状态,糊在轿壁上,充当花色陆离怪诞的墙纸。 竟也稳稳当当。 古怪的是,碾平的鬼皮上还都刷着喜庆的红漆。狰狞的鬼牙上,也缀着垂落的红绸花,似乎真的在“迎亲”。 “我从哪里,见过这种颜色的漆。”衣绛雪想了想,“奇怪,是哪里呢?” 他继续看去,本该是花窗的地方,用互相咬住的惨白头颅封死。 一张男相,一张女相,都瞎着眼,流着血。各自露出狰狞神色。 好似至死撕咬的怨偶。 这座鬼花轿的恐怖之处,还不仅如此。 不多时,被鬼火照到的地方,内部蠕动,好似活了。 花轿里的鬼纷纷苏醒,他们滴下如浆的红漆,轿身抽搐着,好似鲜活的血肉重新填满皮囊。 一只只泛着血丝的鬼眼,密密麻麻地睁开。瞳仁无规律地转动着,最终凝在面前红衣的身影上,露出狰狞凶光。 无数鬼手似乎在伸出花轿,腐烂的鬼皮好似要从轿壁上脱出,怨毒地包裹此人…… 呃,鬼? 等等,什么鬼? 衣绛雪睁着漆黑空洞的眼睛,转过身时,红衣厉鬼的凶煞陡然爆发。 鬼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速度,摆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用生命诠释古老又完美的雕塑工艺。 比如,传说中的“呐喊”状。 或者是飘逸的“飞天”状。 甚至还有“千手观音”,滑稽的很。 衣绛雪看向这鬼花轿抽象诡异的艺术,迷茫歪头片刻,礼貌地问:“你好,你们是不是睡太久了,有点怕光?我刚才似乎吵醒了你们。” 鬼是雕塑,鬼是轿子,鬼不敢动。 只有无数双奇诡的眼珠子贴在血肉轿子内部,滴溜溜地转动。 “也对,我点了鬼火,对刚醒的鬼来说太刺眼了。” 衣绛雪很善解鬼意:“那我把光调暗一点吧。” 说罢,他摇了摇蜡烛鬼。 蜡烛鬼忍辱,含泪将鬼火吃掉一截,烧的自己嗷嗷叫。花轿里的光成功暗了许多。 鬼花轿快要被这份帮助感动哭了,天底下竟有如此好说话的厉鬼。 鬼花轿:“……您真是个好鬼。” 衣绛雪帮助了别的鬼,也很满足:“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既然弄清楚了处境,就要想出对策,如何逃出这座封闭的鬼花轿呢? 衣绛雪沉吟:“用好多只鬼封死的轿子,应该就是克制鬼蜮用的。我刚学会鬼蜮,还不熟练,好像是逃不出去。” 他试了试,果然,凭感觉使出来的鬼蜮不靠谱,刚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