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很美味的饭。” “我不会放你走。”他这样说。 裴怀钧紧绷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他好似将一种黏腻阴暗潮湿的情绪收了回去,漆黑的眼眸里,也似雨后初晴,温柔而朦胧。 “不过,你的身体明明很健康,我第一次见到你,却觉得你好像有哪里坏掉了。” 他很迷茫,“是哪里呢?” “而且,我有认真看过你的内脏与骨骼喔。作为凡人,你非但没有坏,还完美的像是仙人的作品,很奇怪。” 东君完美地雕琢过这具凡人躯壳,但最无瑕之作,也是最大的破绽。 人是有缺陷的。 不像仙人,是造化万劫的唯一,是天地钟灵的存在。 裴怀钧的性格温柔谦恭,知识渊博,丝毫不惧厉鬼威胁,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他甚至摒弃了身为“人”的立场,完全站在厉鬼这一边,精心照顾他的饮食,毫无保留地为他筹谋规划。 他恰好在最初的东君庙碰见他,像是特地为他复苏准备的接引人。 衣绛雪很清楚,他根本不会鬼魇之术,不曾染指过他的意志。 他无端有种被什么存在安排的感觉。在看见这座与他命运相连的楼宇时,衣绛雪就明白,冥冥中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向前。 厉鬼轻蹙眉,鬼气在书生的身上缓慢游动,并未找到破绽,却是最大的破绽:“怀钧,你那么聪明,会不会有时候感觉自己被某个存在控制?” “你是人,又很不寻常,你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衣绛雪的记忆,多半离现在很遥远了。 当年之人真的还活着吗? 他该有多么可怕,才能活到如今? 衣绛雪眸光微闪,还是问:“怀钧,你会偶尔觉得自己被‘降临’吗?” 裴怀钧却笑了,轻轻舔舐上颚,压抑喉头的焦渴感,眸色深邃:“没有,我喜欢小衣,跟着小衣,愿意照顾、帮助小衣,全然出于自身意志,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控制我。” 他当然不可能被控制。 与其说是某种存在“降临”。 不如说,一直以来陪着衣绛雪的,都是东君本尊而已。 他的仙身还没有到真正下山的时刻,以人身陪伴左右,已经难以为继了吗? “我是个平凡的书生,如此而已。” “或者说,小衣希望我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果然问不出来。 衣绛雪的视线,落在了书生一直戴着指环的无名指上,换了个话题问:“怀钧,你一直戴着指环,为什么?” 他印象中那个会激起他无尽恨意的身影,无名指就有一根红线,想起就会满怀杀意。 虽然不记得仇敌的面容,但他只要亲眼目睹那根红线,就会立刻认出那人。 只要让他发现,他的仇人…… 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对,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吃掉他——! 不知不觉地,衣绛雪执起裴怀钧的右手,冰冷的唇贴上了戴着指环的地方,轻轻含吮,像是某种锋利的剑器。 裴怀钧却半点不畏惧,甚至用手指按压着厉鬼鲜红的唇,划过,再温柔地抚摸他的唇舌,试探着探索他的口腔。 他的一切,都像是朦胧的一团雾。 “小衣想要,摘下这枚指环看看吗?”书生诱惑着厉鬼时,眼底晦暗一片,好似蕴着浓稠而疯狂的黑水。 这具捏出来的身躯,当然不怕用血染红喜床,反倒无比期待这般血色新婚。 裴怀钧甚至希望,衣绛雪能够扒开他温热跳动的胸膛,吞噬他的一切,从此相融相生,亲密无间,再无分离。 让仙人的血肉成为厉鬼进阶鬼王的踏脚石…… 那么,一切都会实现。 对鬼来说,杀掉仇人与杀掉恋人,简直是生命中的两大本能。 小衣杀了他,一次性满足两个“规则”,不知道能成长到多强? 若是衣绛雪听到他疯癫的心声,就会知道,那种崩坏感究竟来源于哪里。 裴怀钧的身躯完美无瑕,但他的精神是疯的,彻彻底底。 衣绛雪醒过神来,咬了口他的指尖,不疼,却印出两个浅浅的白痕。 他威胁地眯起眼睛:“我才不看呢,坏书生!” 裴怀钧惋惜:“真的不看?” 他还想被小衣多啃几口呢。 衣绛雪蹙眉:“我不想看。” 似乎他的潜意识中,有什么在本能抗拒着摘下指环这件事。即使裴怀钧都不曾反抗,乐意教他看。 严格意义上来说,衣绛雪性格虽然乖戾偏激,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是个不爱强人所难的高冷性子。 就算变成鬼,他也很听的进去话,属于鬼中乖宝宝。 如他这般世间罕有的倾城容色,若真的深入人间,去追求名利浮华、无双地位、甚至爱慕敬仰,自然会有无数人双手奉上。 但他选择了离群索居,空怀绝顶力量,却常年与鬼为伴。 当绝世的容貌仅盛开在幽冥时,美人的绽放与枯萎,也都在暗无天日的冥楼里,无人观赏着,直到完成一次次的轮回。 或许能够执着美人的手腕,陪伴左右,完整目睹这二十年一次的花开花谢的,唯有那位记忆里面容模糊剑仙吧。 衣绛雪意兴阑珊地松开裴怀钧,蜷在一侧的枕上,缩进被子里,默默鼓起脸:“哼,什么都不说,坏!”w?a?n?g?阯?F?a?布?页?ì????ù?????n?2???????5???????M 裴怀钧解衣脱簪,吹灭烛光,与他偎在同一张床上,戳戳厉鬼:“小衣生气了?” “睡觉!”衣绛雪翻过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明知道裴怀钧有异常,却不想去多问了。 至少现在,答案并不重要。 衣大王是很聪明的鬼,分寸什么的,拿捏。 裴怀钧侧身,唇畔微勾,墨色长发散落一枕,再把蜷在被子里当鬼饼的小衣拢过来,指骨抚摸他线条起伏的肩胛: “小衣希望我说些什么,是与你前世有缘,还是与你今生有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或者是一尊降临的‘容器’?” “……不知道。”衣绛雪攥着被角,闷闷道。 流淌的黑暗里,裴怀钧柔声说:“我的命是小衣的,如果你愿意取走,随时可以。只要是小衣……” “哼。”衣绛雪生气气。 他温暖的人体温度,就像是某种鬼的诱捕器。 不多时,衣绛雪冷冰冰的鬼体很快就滚过来,臂弯像是一株雪白寒冷的植物,柔软无骨地缠了上来,在睡梦里本能地勒紧,不断汲取人的生气。 如他这般绝色艳鬼,又这样会痴缠书生,谁不会被他吸走精血魂魄? 连东君都会被他缠的受不了。不多时,裴怀钧呼吸重了些,摸摸鬼雪白的后颈,试探:“小衣?” 衣绛雪:“……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