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迷路,不知不觉与裴怀钧分散。 但他是鬼王,低级的鬼又如何针对鬼王呢?所以,衣绛雪除了看着哪哪都一样的白骨林,迷茫地飘着之外,没遇见什么危险。 直到,他从风中闻到了仙人香甜的血气。 衣绛雪循着鲜血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被围攻的裴怀钧。 若是寻常,莫说四十九只鬼影,就算再多上十倍、百倍,裴仙人也不可能放下剑,更别说毫无反抗地被骨刃刺穿身体。 可偏偏,鬼影都是以衣绛雪曾经尸身的模样出现的。 是裴怀钧记忆的投射。 衣绛雪听罢,又是气闷,用冰冰凉凉的鬼气把他包起来,既是帮他挡雨,也是帮他镇痛。 可是裴怀钧好似毫无痛觉,卧在衣绛雪的鬼雾上,愣是一声不吭,唯有脸色苍白,喘息凌乱。 白骨森林不宜久留,衣绛雪一手牵着鬼雾,带着他一起飘,道:“你想死掉。” 仙人的伤势不需要刻意治疗,哪怕是鬼骨,也污秽不了他的仙身。拔除之后,他半卧在鬼雾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是我自己找死,不妨事。”裴怀钧语气温和,“我这般找死,也是死不掉的,绛雪不必担忧。” 他似是许诺:“到了真死的那一日,我的命是你的,断不会丢在外面。” “怀钧,你不是要以身相许吗?” 衣绛雪褪去他肩上的衣衫,看见那被鬼骨贯穿的伤势。明明方才还泛着黑气,现在已经愈合大半,血也不流了,只是还有些皮肉没有长好。 青衫血迹斑斑,他的心事也重重,好似不会放晴。衣绛雪眼睛酸酸的,下意识揉了揉:“你是我的猎物,命属于我,要杀要剐,也是我来。被其他的鬼伤到血肉,就是擅自动我的东西,我不喜欢。” 他扬起脸,强调:“总之,你身上不可以有别的鬼的气味。伤口也不可以。” “好。”裴怀钧也笑了起来,“都是你的。” 破除迷雾之后,衣绛雪带着他一路疾飞。约莫一炷香,他们终于走出那个怪圈。 见到周边的树不再是白骨,裴怀钧在鬼雾上打坐调息片刻,叹道:“这里是鬼槐,容易聚阴,但是危害不大,我们应该是出来了。” “血雨一时半会不会停。” 衣绛雪很照顾他,“白骨森林的陷阱对我没用,对你影响很大。怀钧,你最好休息一下,躲躲雨,我待会给你补一口鬼气。” 方才雷霆之后,血雨就落下来了,现在越来越大。 血雨里含着阴气,对衣绛雪是滋补,却会延缓仙人的伤口愈合,有条件还是躲一躲。 衣绛雪先将鬼雾铺平,把仙人放在上面。又上飘下飘,在树下撑起一个鬼雾帐篷,忙忙碌碌的,很是活泼。 裴怀钧看着遮蔽风雨的顶棚,那是鬼气凝实的。 他将染血湿漉的外衫换下,污秽早就被仙身自动清除,他本想随手捏个清洁的咒法,把衣衫清理干净。 可见到帐外飘来飘去的鬼王时,裴怀钧心思一转,微微扯开衣襟,由着冷雨混杂着血的阴气,在身躯上纵情濡湿。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页?不?是?í????ǔ???€?n???0???????????????则?为????寨?佔?点 他阖目轻喘,似在难受,轻声唤道:“绛雪……” 衣绛雪嗖的一声飘进来,鬼雾里满是仙人香甜的血气,美味极了,他下意识地喉结滚动。 饿了。 裴怀钧携带了人间的灵泉,在洁身时,襟怀敞开,他就慢慢用布巾沾水擦拭,在触碰到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时,未褪的中衣也被冷汗浸透。 “绛雪,背后也有伤。” 裴怀钧将湿漉的布巾拧干,仙人纯净的血液落在大地上,他轻声道:“帮我擦擦,看看好了没。” 衣绛雪帮他擦拭,一时间安静片刻。鬼王认真打理他的家养仙,从头发到身躯。 裴怀钧筋骨皆酥,却听衣绛雪忽然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什么?”裴怀钧微笑不变。 “我累世的尸身,你都埋在哪里了?” “……” 衣绛雪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对。 他记得,他有几世的尸骨是埋在冥楼的。成为厉鬼之后,他也去曾经埋尸骸的地方探查过,照理说,鬼能够感应到自己的尸骨。 可是没有,他翻遍了冥楼,都没有找到。 在仙人隐居的东帝山,他掀开墓碑时,也发现那是衣冠冢,仅有个写着名字的碑,没有尸骸。 如今衣绛雪被他这位好道侣布的局一路送上鬼王之位,能动他尸骨的人,除了裴怀钧还有谁。 在看见白骨森林里,裴怀钧站立不动,甚至掷下剑任着鬼影杀的态度,他就想问了,现在才问出口。 衣绛雪冰雪聪明,猜测道:“……和我成为厉鬼有关?” 良久,仙人才看着幽冥不停的血雨,淡淡道:“有关。” “须弥山下。”裴怀钧的瞳孔漆黑,缓缓吐息,似乎要把掩藏的秘密亲口吐露,“……白骨冢。” 被亲眼目睹杀戮罪行,裴怀钧似乎也不管不顾了,甚至他不介意看见道侣眼底的杀意与怨恨,更不介意此时被他杀死。 连死都不怕,他还怕说真话吗? 仙人望着染血的双手,神情不动,淡淡笑道:“绛雪,你的第五十世,是从七七四十九世的骸骨上爬出来的。” “我引地火炼鬼,以尸骨冢育鬼,以东君神庙攫取香火,分享气运,以举世信仰养鬼……” “我杀了你,我否定了你为人的四十九世,我断了你的成佛之路。” “我亲手,给了你最污秽的生命。” 第102章 人间无你 说到此, 裴怀钧侧脸,看向眼眸雾蒙蒙的衣绛雪,低笑:“恨我么?” 衣绛雪没答, 伸出无名指,拽了拽红线。 裴怀钧的指根也一动, 他垂眸看去,红线颤巍巍的, 是心上的弦。 “如果不恨, 这根红线, 又怎么会存在呢?”衣绛雪轻轻拨弄,压下泛起的杀意, 眼眸却澄澈。 “既是恨,不杀我?”裴怀钧慢慢擦拭手掌上的血液,他没有选择正面回答, 又在用言语挑拨他了。 他慢条斯理:“我掘了你所有的坟, 辱你身后安息,甚至还用你的尸骨炼鬼。难道绛雪不该报复回来,至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猫猫鬼气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还? 衣绛雪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想了半天:“你最好祈祷我不要饿。等我饿了,半夜就把你啃了,啃完脖子啃胳膊,把你吃掉。”超凶。 裴怀钧把长发撩到身后,胸口微震,忍俊不禁:“噗……” 衣绛雪知道他没信,伸出爪爪挠他, 还是软绵绵的:“不许笑。” 裴怀钧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爪子上亲了一口。 “绛雪就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