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惹。楼中时不时传来有百鬼欢歌,看着好热闹。 裴怀钧却从这位绛衣雪尘的冥楼楼主身上,看见了举世罕见的孤独。 一道鬼气森寒,降落在他的背后。 裴怀钧看见红绸凌风,白纸翻飞,连棺材都在震动,他却还在笑,“我想起,绛雪某日问我,为何宁可承受离恨折磨,也不肯离开?” “当时我年轻气盛,竟对你说:我足够强,能够承受代价,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喜欢你。” “现在想来,爱本身就是种代价。” 或许当年他们划清界限,从此大道朝天,各走半边,才是这段孽缘的解法。 可明知如此,却没有人想去解开。 “如今,我再回答你一遍。”他的声线依旧如春风拂面,悦耳动听,“每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与君来世相逢,只不过,我需要等些时间而已,我愿意等。” “离恨离恨,离了你,我才会恨,至于旁的爱啊恨啊,与我又有何干系?” 似乎感受到了冰冷的红线缠上他的脖颈,杀意如芒刺在背,红线勒住颈项,这一次,死亡的威胁空前降临。 鬼王的杀人规律被真正触动了, 比起先前总是在说服自己“吃饱了再杀他吧”“饿了再吃他吧”“等去完幽冥再做个了结”的猫猫鬼。 此时在身后冰冷窥伺他的,是被激起了凶性的鬼王。裴怀钧毫不怀疑,衣绛雪会穷尽一切办法杀死他。 他温柔笑道:“绛雪,在你掌控幽冥之前,孽债也到了结的时候。” 斩断爱恨,抛却离愁,才有所谓立地成佛。 “绛雪,杀了我,你会成佛吗?”他轻柔地笑着,却想:就算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复仇无法让他成佛,那又如何? 总比永远无法解脱更好。 裴怀钧扶着棺木站起身来,衣绛雪从一片绯雾中凝出人形,鬼火幽幽,照不出他的影子。 平日里的天真尽褪,他抬起雪白的面孔,面无表情,是冰冷无机质的鬼,亦或是离佛只差一步之遥。 等到衣绛雪拿到黑舍利的那一刻,刻在鬼性里的本能在发作,他知道了怎样成为幽冥之主。 他清凌凌的声音响起:“黄泉为血。” 红衣鬼王抬起双臂,倒灌而来的黄泉水倾倒在他的血骨之上,浇筑成一个纵横血管经络的人形轮廓。 “树为鬼身。” 鬼树顶端长出的本源,令鬼藤枝蔓横生,他的红衣之下似乎在重塑鬼王的肉身,令他不再如飘蓬随风。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页?不?是???f?????ε?n?②?0?????????????则?为?屾?寨?站?点 “佛为鬼骨……” 他可以有一副佛骨,无限地接近于佛,就在他的掌心,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当衣绛雪将黑色舍利嵌入鬼体时,他似乎即将立地成佛…… 阴冷的风中,衣绛雪扬起朱唇,幽黑的双眼凝聚一瞬,偏头道:“我还缺了个东西。” “我没有心。” 他指了指胸膛,“我这里,缺了一颗心,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有缺憾,我不完满,所以,我没办法成为完整的佛。” 衣绛雪向他显露了最空洞残缺之处,向仙人要求道:“你能给我吗?心。” 要走仙人的心脏,仙人没了心,就算肉身不灭,只要心不归位,他也会成为永远陪伴他的傀儡吧。 这样很好,他可以成佛,怀钧也会永远陪伴着他。 这样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如果你访问的这个叫御宅屋那么他是假的,真的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请复制网址 ifuwen2025.com 到浏览器打开阅读更多好文 很好……好奇怪。 头有点痛,好像什么坏掉了? 他不对劲,不对劲! 面对他的请求,裴怀钧从未拒绝过,他笑道:“好,你没有心,我便给你心。” 裴怀钧依旧温柔如春风,轻抚他忧愁的眉眼:“谁叫我们是海誓的恋人,山盟的道侣,绛雪要什么,我便给什么,一颗心算什么,给便给了。” 衣绛雪与他对视,却见裴怀钧唇边溢出淡淡的血。 视线下移,仙人竟徒手从胸膛中捧出那颗还在跳动的的心脏,递到他的面前,衣绛雪轻轻怔住,一时间竟忘了收紧红线。 剑仙的五指轻轻抓着心脏,似乎还有着鲜活的脉搏,他面色青白病态,轻轻咳嗽,却莞尔:“你看,它还是热的。” 他看见衣绛雪胸膛处的那处空洞,属于心的空洞。 这些日夜同床共枕时,他听他的胸口,却听不见心跳。他甚至还知道,衣绛雪扯了一块鬼雾塞住心口的空洞,假装自己未曾残缺什么。 在人成为鬼的时候,他就被剥夺了心。即使保有人形,有着记忆与人性,但他始终无法再度成为人。 仙人将心脏填入他的胸膛间,严丝合缝。 就在这时,衣绛雪的戾气陡生,凭空垂吊的红线将裴怀钧的四肢勒紧,似乎下一刻就会穿刺入仙人的四肢百骸,控制他的每一处关节,将道侣化作鬼王最爱的傀儡,上演一出戏剧。 这是傀儡师的拿手好戏,而这控丝之术,当年却是衣绛雪教给他的,他只会做的更熟练。 鬼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型娃娃,用蒙昧而天真的目光看着他,好似怀有最浓烈的爱与恨意:“怀钧,就这样,永远永远地陪着我吧。” 裴怀钧却似乎欣然乐见,他轻轻垂着头,感觉到衰败,更多的是从心脏处传来的喜悦跳动。 他甚至还微微笑道:“好。” 衣绛雪本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间,心脏传来陡然的麻痒,自他诞生以来从未体会过的热流,在鬼的身体里激荡。 “……咦?”他摸了摸胸口,有些慌张无措,“这是什么感觉,我的心跳的好快?” 裴怀钧拖曳一身散碎红线,也这样与他纠缠。正如两人都是玩毛线球的猫,现在已经卷在了一起,拆不开了,非得剪断红线才行。可谁都偏生没有提这回事。 他第一反应就是心的问题,裴怀钧摸上心口探索时,衣绛雪一边要把他做成漂亮傀儡,一边还信任地问:“我生病了吗?” 裴怀钧闷笑一声,微微低头,颈部落下一朵金灿灿的莲花。 衣绛雪:“……”好像很眼熟。 头好痛,哪里见过?猫猫鬼郁闷捂头。 他不是最恨、最恨坏仙人了吗?怎么会迟迟不肯杀他呢? 裴怀钧看见随着他给出的心脏搏动,嵌在他重塑肉身中那一副漆黑的佛骨舍利,正在渐渐褪去黑色。 心还在跳动着,甚至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裴怀钧听到了与他同频共振的心跳。 “感觉好难受,是不是你的心不好使,它太烫了,我胸口要烧起来了。” 衣绛雪把手伸进胸口里掏啊掏,忽然间,他怔住了,“……咦,我摸到了什么东西?” 除了裴怀钧的心之外,他的胸口似乎还长出一块鲜红的肉块。 收到道侣的心,就像是一个满怀爱意的惊喜礼物。他的心室满满胀胀的,感觉也要长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