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一样水润的黑色眼睛盯着窗口。 王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棒球棍,对着窗外大喊,“滚!滚得远远的!疯子!老不死的!你再来我家拐骗我的女儿,老子扒了你的皮!” 在楼下,一个穿着破烂军大衣,头发白花花脏兮兮的男人冒着暴雨往远处跑。 他举着一把像是钢铁做的奇异雨伞,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像是在刚刚从高处跌下去崴到了脚。 王医生又怒骂了几句,才怒气冲冲地关上了窗户,生气地走了回来。 他丢开棒球棍,想要弯腰去抱自己的女儿婷婷,却在发现婷婷手里握着一只白色的塑料小船时再次变得暴跳如雷。 “谁让你拿的?告诉你几遍了,不要接那个疯子的东西!”王医生抢过塑料小船,扔到地上,再用棒球棍击碎,“婷婷,你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 婷婷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她看了看生气的王医生,又将目光移到了站在门口的何枝和孙宁滢身上。 王医生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原来平静理智的样子,“这是爸爸的朋友,爸爸把她们带回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我们收留她们一天,可以吗?” 婷婷又眨了一下黑色的眼睛,点了点头。 王医生彻底平静了下来,他弯腰摸一下婷婷的脑袋,“婷婷乖。” 婷婷不说话,重新坐回了窗前的书桌旁。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摊开的速写本,还有许多彩铅。她拿起一根,重新开始写写画画。 “辛苦你们看她一下,如果看到刚才那个疯子回来,不用客气,直接赶走。”王医生说,“我需要去收拾东西。” “你要带着婷婷离开这里吗?”何枝问。 “你们也看到了,这片区域几乎全部沦陷,几乎没有活人在生存了。”王医生说,“我打算带着婷婷向南走,那里有政府大楼,应该会更安全一些。你们如果也想离开,我可以带你们一程。” 说完,他就再次离开了。 何枝蹲下身,将地板上的塑料船碎片捡了起来。她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塑料小船眼熟。 在前几天她从车的后备箱里拿食物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这么两只塑料船,只是这次离开的太匆忙,没有想起来带走。 “枝枝,你来看看。”孙宁滢忽然喊她。 何枝站起来,走到孙宁滢的身边。孙宁滢在书桌旁看婷婷画画,看着看着,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连忙将何枝喊了过去。 婷婷专注地画着,彩铅摩擦着白色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但在她的画中,天空是黑色,所有的建筑都沉在黄绿色的水里,而黑色的人则在水里生活着。 在画中央,在画的中央位置,则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她面目模糊,悬空而坐,伸手探向水底的人。 “我喜欢这张画。”站在书桌另一旁的陆星燃感叹说。 他的目光发亮,指着画说,“婷婷,你可以把这张画送给我吗?” 婷婷大方地点点头,将画从速写本上撕下来递给陆星燃。陆星燃捧着画反复观,目光停在画中心的白裙女孩身上,久久未动。 而婷婷则再次画了起来,这次她依旧画了黑色的天空,却画了下雨时的场景。但不同于现实的是,雨水是从下往上流的。 王医生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上来,“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何枝,你们不是对我爸的研究感兴趣吗?这个可能会有用。” 他走近,才发现何枝和孙宁滢都围着婷婷看她画画。王医生立刻快步走到书桌旁边,将婷婷的画本合了起来。 “去玩会儿拼图,别总画画,画多了眼睛疼。”王医生对着婷婷说。 婷婷放下铅笔,走到床边的毛绒地毯上坐下,开始拼地毯上放着的已经拼好了一半的拼图。但她好像完全不认识上面的形状,手中拿着的那块,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陆星燃将手中的画仔细叠好,珍重地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去婷婷的身边帮她。 孙宁滢问,“王医生,婷婷的这些画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王医生打断。 “你们也能看出来,我女儿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她从小就有自闭症,对于世界的认知也比较混乱,希望你们不要再问这件事了。” “如果你们不忙,可以帮我个小忙,去厨房洗一下菜和肉。婷婷的十二岁生日派对就在今晚,我们得快点准备了。” 他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何枝,摸摸婷婷的头,又匆匆回到楼下收拾东西。 何枝和孙宁滢走到屋子外,避开了陆星燃。 “这个婷婷不太正常。”孙宁滢对何枝小声说。 w?a?n?g?址?f?a?布?页??????μ?????n????0??????????ò?? 第325章 因为愧疚 何枝也看出来了。 无论是王医生的斥责、摸头或者是管教,都无法引起婷婷的任何情绪波动。她画着奇怪的画,拼着无法完成拼图。 王医生的家里明明只有三个人,其中的陆星燃是不是雨人还未定,但下房子在暴雨中却始终没有雨人黑影进行袭击。 王医生会特意询问婷婷,能不能收留何枝她们一天。他这个看起来很尊重女儿的举动,如今想来,却似乎另有深意。 “婷婷有问题,但王医生却是人类。他不仅有药剂,还可以带我们去市政大楼附近,陆星燃口中的曹秘书长肯定在那里,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 何枝不打算打草惊蛇,她翻开王医生送过来的文件夹。 “我们先收集线索,静观其变。” 文件夹里的纸张明显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洗礼,不仅泛着黄色,上面的字迹也有轻微化开的痕迹。纸张边角则微微卷起,看起来似乎被主人阅读过很多遍。 上面的各种公式和实验数据何枝和孙宁滢都看不懂,她们只能大概浏览,寻找着上面实验者留下的零星随笔。 “雨越下越大了……老曹说的对,雨有问题。” “不仅市医院满员,我的诊所里的病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有的牙龈萎缩,有的巩膜变成黄绿色,还有一些出现了幻觉。” “我根据自己的经验开了药,但我知道那些药几乎没用,我只能抓紧时间和以前的同僚们一起做实验……” “已经开始死人了!绝对绝对不能淋雨!” “……老曹来问我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他说情况不容乐观,西边是重灾区,死的人太多连火葬场的焚化炉都烧坏了。上面的领导打算把情况严重的病人集中起来……” “已经四个月了!雨还是没停!市里的抗洪排水系统彻底崩溃了,老曹带来消息说让我们抓紧时间离开!但实验马上就能出结果……还有人……”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实验记录的最后一页背面,写满了整页的“我该怎么办”,可以看出执笔人焦虑挣扎的心情。 何枝拿着这本实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