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中的孩子从稚气未脱,朝着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脱胎换骨,直到长成今日成熟俊朗的模样。
滕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依赖他孩子,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滕时艰难又短暂地扬了扬嘴角,“能出国当然得出,是好事。”
奚斐然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看似淡然的各种交流时,心里有多难受,就像是被万箭穿心似的痛着。
他几乎没有办法正式离开这个话题,却硬逼着自己做出兴奋期待的样子和滕时聊下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向前走,杀死亲生父母的仇他不可能不报。
但是内心深处另一个声音也在低吼着:
说啊,说你舍不得我。
只要你说出这几个字,或许我就会为你留下来。哪怕只是多停留几年……
但是滕时没有说,他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露出淡然的微笑,即便那笑容后面藏着翻涌的情绪。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为了我好,温柔却又克制着。
许久,奚斐然才逼着自己松开紧咬的牙冠,仿佛认命似的,垂下了眼帘:“好,我知道了。”
他放开手指,掌心已经全是深深的指印。
车子逐渐行驶到平稳地带,前面貌似是一个小村子,远处飘着袅袅炊烟。
“我的导航到这里就到头了,”滕时关掉手机导航屏幕,“我只知道滕仲云在这附近住过,但是具体是哪里不知道,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问了。”
前方的小村落静静地看着坐落在山中,右侧一条涓涓细流,一直蔓延到村子里面,这里应该是类似河谷一样的地方,地势相对平坦。
奚斐然收拾好了情绪,顺着窗户往外看了看:“进村子看看吧。”
车子启动,向着小村子里驶去。
周围不时掠过几座农村的小楼,外墙都能看出一块块垒起来的砖,看起来建得很粗糙,房子有明显的南方特点。
“滕仲云小时候真住在这深山里?”奚斐然打量着周围。
滕时:“根据我的调查,滕仲云的出生地在北方,六岁之前一直跟着他母亲住在山东,六岁之后才因为他父亲的缘故搬到了云南。”
奚斐然注意到他没有叫爷爷奶奶。
滕时似乎猜到他所想:“他们去世的都很早,我没见过。”
奚斐然点点头。
“当初滕仲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存在,说自己是孤儿,后来还是我姥爷调查了他的身世才知道他有父母,但也就只有出生记录和父母名字而已。”滕时说,“就是凭着他父亲的名字,我才查到了这里。你猜他父亲是做什么的?”
车内凝固的气氛已经逐渐缓和到了平日的水平,奚斐然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