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烟瘾不大,抽烟大多只是场面需要,自己对尼古丁没有需求。今晚可能是心里太烦,又可能是谢明乔屋檐下抽烟的模样,勾起了他的心瘾,回来这点时间里,在口袋里揣了整个月都没少几根的软玉溪,这会儿已经空了一大半。
“最后抽完这根,不许再抽了,臭死了。”秦天添捏着鼻子,没收了她哥的烟盒和烟灰缸,“我的滴水观音都要被你熏蔫了!”
“烦人。”秦恪侧身躲开,没让秦天添收走他手里燃着的那根。
“你怎么把谢明乔带回来了?”秦天添两根手指拎起烟灰缸,扔到一边,一脸嫌弃,“不是彻底掰了吗?搞不懂你俩在搞什么,闹了七年都没完,挺有意思的吧?”
秦恪理亏,没好反驳,这顿批评挨得不冤。
说再也不会回头,从此了断的人,大雨天蹲在别人家楼下。说桥归桥路归路的人,听说人不见了,就满世界找,看人家淋了点雨生了病,又巴巴往家带。
连秦恪自己都觉得,他和谢明乔处理起感情来,确实像儿戏一样,否则也不会反复纠缠这么多年,还断不干净。
“我只是暂时收留他,等他醒了,想去哪里去哪里。”当着妹妹的面,秦恪没好意思承认错误,“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我觉得他不想被人找到。”
“呵。”秦天添嘲讽起秦恪来不留面子,“我在老板面前,腰杆也挺得像你的嘴这么硬就好了。”
“胡说八道!”秦恪恼羞成怒,就要轰人走,“上了一天班不累吗?赶紧进去睡觉。”
秦天添不急着回房休息,学着她哥的姿势,俯趴在围栏上,遥望远方高楼上闪烁的成片红灯。
半晌,她说,“你们分手这么久,谢明乔从没放下过你。”
秦恪把半截香烟倒了个手,没理会秦天添,继续装深沉。他没聋也没瞎,谢明乔虽然什么都不说,但这么多年他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秦恪都看得见,怎么会不知道。
“哥,你当年和他分手,是因为我和秦时吗?”秦天添望向秦恪,哥哥和谢明乔分手后这么多年,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不全是。”秦恪不想让秦天添背上不必要的负担,安慰她,“别胡思乱想,我和他之间的困难太多了,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不是一两件事造成的。”
“你是不是在怪他?”秦天添睁着一双纯良无害的大眼睛,又问,“如果那晚,他没有约你去看电影,你照常去接二哥放学,他就不会出事。”
“怎么会。”秦恪摇头,几乎没有犹豫,“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意外,秦时的事怎么能怪到他头上,只是…”秦恪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剖白自己的内心,“只是秦时瘫痪之后,我就无法再面对这段感情,你知道吗,那晚和他一起看的那场电影,我真的很开心,事后我控制不住地想,秦时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我在做什么,他每一天都那么痛苦,我怎么配得到幸福。”
“所以,你不怪谢明乔,但你怪你自己。”秦天添一下就看到了症结所在,“和谢明乔在一起,会让你有很深的负罪感,对不对?”
秦恪没有回答,用近乎默认的态度,低叹一句,“我害了秦时。”
错的是那个肇事司机,道理他都明白,劝解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但主角一旦换成自己,就无法自洽。
秦天添放松身体,单手支起下巴,“其实,害了二哥的人是我。”
“不是我过生日,吵着要他给我买礼物,他就不会提前从学校里出来,也不会遇上那辆车。”秦天添眼里的光逐渐暗了下来,“我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二哥那么优秀,我又懒又馋,学习不上进,除了给你们添麻烦,也没有别的用处了。如果出事的是我就好了,你们就不会这么辛苦,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他…”
妹妹嘴里的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秦恪厉声打断她,“够了,秦天添。”
“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秦恪的脑门直冒火,“不管是我还是秦时,从来没有这么想,你说这些话是在戳我们心窝子,赶紧回房睡觉,别在这里惹我生气。”
从小到大,秦天添最怕大哥生气,基本只要秦恪一发火,她就老实了。
但这次她没有,看向秦恪,“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所以哥,你错了,如果二哥知道你是因为我们,拒绝了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只怕会更怨你。”秦天添正色道,“因为他和我一样,都好爱你,希望你能幸福。”
“我已经工作赚钱了,可以分担你的担子,和你一起照顾保护好二哥。这家康复中心的条件好,隐私性强安保又严,过去在医院时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买房的事也不急,现在房价降得多厉害啊,我们不用着急背房贷,先租上几年慢慢存钱,到时候一起挑一套好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