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觉得在谢府住着没什么不好,只是到底是旁人家府邸,她更不想同谢容与有见面的机会,谢家一家人又都是豺狼虎豹,于是她便想着回国公府了。
谢容止挽留道:“四小姐不如等痊愈了再回去,多住几日也无妨。”
庄蘅摇头笑道:“这几日叨扰府上,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更何况我久不回府也并不好,在此便多谢这几日三公子对我的照拂了。”
“四小姐客气了,这本也是我该做的。”
他们说话一向很客套,总是庄蘅在谢他,但其实她也没什么好谢的。
因为庄窈有孕,且侍医诊脉说极有可能是个男胎,庄蘅那位平日里对庄窈格外冷淡的姊婿谢道全便喜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实则全在关心她腹中的孩子。
庄蘅每每要去同庄窈说话时,谢道全便总是在庄窈身边。庄蘅心里格外鄙视他的行径,毕竟平日里因为无子,庄窈也受了不少委屈,现下有了孩子,他便立刻换了副面孔。
离开谢府之前,庄蘅对庄窈道:“阿姐,我要走了,下次等你生下孩子,我再来见你。”
庄窈笑道:“好,你去吧,回国公府了也要记得养好身子。”
尔后她便拎着包袱坐马车回国公府了。
似乎她每次回府前都要碰见谢容与一回,于是这次她回去时鬼鬼祟祟,心惊胆战地四处乱看,发现没有人后,终于能舒口气,安安心心地上马车了。
其实这时候回国公府也有好处,她到底看不看,谅那周氏和庄安也不能怎么惩戒她。
抄经?她看不见。
不许她用膳?饿坏了身子就养不好,养不好眼睛就更不好,谢家可不愿娶个看不见的姑娘吧?
于是她被芙蕖一路搀扶着回了房休息,倒也没有人特意阻拦。只是用膳时,周氏仍然不咸不淡地讽刺了她几句,譬如什么“国公府和沈家的交情都被她一人毁了”,“便知道她上不得台面,本就不该带她去沈家的”,“整个国公府还得是嫡女最知礼有分寸”。
往日庄初听到后头的这些赞美,总是会微微笑着,心中得意着,嘴上却说句母亲过誉了。
但现在她却没法得意高兴。
知礼,懂分寸?所以更适合被当做贡品一般嫁给李家做妾。
国公府现下确实是如同日落西山一般,但这样去磋磨她一个嫡女,她还是没法释怀,毕竟决定她一辈子的婚事就是如此不堪。
于是庄初只是冷着脸,什么也没说。
庄蘅只装没听见,趁着她放下银箸讽刺她的这功夫,想赶紧多夹几块肉吃。
只是她看不太清楚,虽然有婢女给她布菜,但她还是成功地把碗里那几块她最讨厌
的香菇认成了肉,等到塞了好几块进了口中,用力咀嚼后才发现自己吃错了,赶紧皱着脸把咽了下去。
哎,眼睛到底还是重要,否则连饭都吃不好。
用完膳,庄蘅正想回房中喝药,却听有婢女对她道:“四姑娘,三公子那边唤您过去呢。”
她蹙眉,并不明白庄非为何好好的又要见她。
上次她去见他也是莫名其妙,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话,她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但她还是过去了。两人明显并不熟稔,坐了半晌却也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庄蘅感觉有些尴尬,试探着道:“三哥,你是有什么事吗?”
他却道:“你的眼睛如何了?”
她没料到他会主动关心自己,老老实实回答道:“好多了,谢府的侍医替我看了,也开了方子,我歇了几日,如今已经能看清事物了。”
“你在谢府时,府上众人对你都还好吧?”
“他们都对我很好。”
“那谢府三公子呢?”
“他对我也一向很是关切。”
“那便好。”
庄蘅迟疑道:“三哥,你唤我来,便是来问这些的吗?”
他道:“你要嫁进谢家,我作为兄长,自然是要关心他们对你如何。”
她哦了声,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并不相信他真的会关心自己。
若是真的关心自己,为何当初阿娘离世他都没来探望过?这么些年,他也没对她这个妹妹有过什么照拂,要嫁人了,能为国公府所用了,他却来关心她了。
这根本不是真心,她才不稀罕他的这份关心。
于是她只是默默在心里嗤了声,嘴上小声道:“多谢三哥关心了。那若是三哥无事了,我便回去了。”
他看了看她的神情,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淡淡说了声好,看着她回房去了。
再养了些天,她的眼睛便恢复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