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蘅哼了一声,心想人家老夫人过寿,难不成自己穿件白色衣裳过去吗?
穿些亮色衣裳便是喧宾夺主,难怪庄初还在国公府的时候,总穿些素色的衣裳。
但她还是没说什么,重新回去换了件浅绿烟纱散花裙,变得素净多了。周氏又打量了她一番,没再说什么。
用完早膳,又收拾了一阵子,周氏便命令芙蕖带上琴,几个人往谢府去。
路上周氏问道:“琴练好了吗?”
庄蘅慢慢点了点头。
反正练没练好都不大紧,因为谢容止总归不会喜欢。
谢家一向是宾客盈门,今日更是。谢家老夫人过寿,有些交情的自然都会来,譬如国公府。
周氏对谢家人格外客气,但谢家人对庄蘅又格外友善,于是庄蘅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众人皆在寒暄,庄蘅站在那儿觉得甚是无趣,周氏笑脸盈盈地同好几位夫人热络过后,便走了过来,对着她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你的琴过去?”
庄蘅哦了声,飞速带着芙蕖溜走了。
找不找谢容止另说,至少她可以不用在周氏面前惹眼了。谢容止的祖母过寿,她觉得他应当没有那个闲工夫听自己弹琴。
谁知道周氏身边的婢女却跟着她,对她道:“三公子在琴室呢。”
她瞪大眼道:“他怎么在琴室?”
“三公子一早便知道四小姐会来,这便等着了。”
庄蘅无法,叹了口气,认命地带着芙蕖过去了。
两个人虚与委蛇但又看似相敬如宾地寒暄了一阵,大致就是聊了聊庄蘅近日学琴的经过。庄蘅不会点破他其实根本不喜听琴的谎言,她谈了一首后,他也懒得去点评她的好坏,只一味地说不错。
庄蘅知道他不会像谢容与一样,知道自己哪里弹错了,更何况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两个人干巴巴地聊了一阵,聊到庄蘅恨不得回到周氏身边。
大概不会再有如此尴尬的时刻了吧。
然后谢容止道:“四小姐日后还准备再学下去吗?”
庄蘅点头,“是。”
“四小姐喜欢也好,只是你这时候开始学琴,总不会练出什么结果,还白白花费这么久的时日。不过你若真心喜欢,那便当我没说这话,你大可当个消遣,随便弹弹。”
庄蘅已经不想再同他说话了。
谢容止和所有谢家人一样,努力向她展现友善,只可惜两个人相处久了,他便时不时会暴露出高傲冷漠的一面。
庄蘅很想告诉他,你二哥说你在这方面毫无悟性可言,那么你又凭什么说我?
所以,其实抛开谢容与所作所为以及他的反派身份不谈,他好像从来没有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态度同她说过话。
简而言之,他们两个人都是喜欢平视对方的人,但谢容止显然不是,这一点他想掩藏都掩藏不了。
他俩还真是不像,不像亲兄弟。
但庄蘅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展现出不满,于是准备假意笑笑算了。刚准备开始笑,却听到了推门声。
她刚才想到的另一个人出现了。
出现的格外巧。
下一刻他说的话也格外妙,完完全全说出了庄蘅的心声。
他不咸不淡地盯着谢容止道:“你还真是忘本,一个在这方面毫无悟性可言的蠢材,居然也可以对着一个会弹曲子的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我若是没记错,那时候你的好爹爹为了让你学会琴,急得找了各路名家,还收了我的琴,只可惜如今你仍然一窍不通,我瞧你也真是可怜,毕竟练不出结果的人是你。”
庄蘅听得恨不得起身给他鼓掌,再对他说句“妙啊”。
反派的攻击性就是强。
庄蘅都要敬佩他了。
谢容止顿时脸白了。谢麟和他对外一直宣称是他在这方面颇有造诣,如今却被谢容与直接戳破了谎言,便恼羞成怒道:“二哥来这儿做什么?四小姐是来给我弹琴的,同二哥有何关系?”
他瞥了他一眼,口中凌厉道:“我劝你对我放尊敬些,弟事兄,宜敬重,这个道理都不懂,看来不仅是琴技,连你幼时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是蠢材又是什么?”
谢容止彻底哑口无言。
谢容与却笑吟吟抚了把琴,对着他道:“忘了同你说,这把琴是我给四小姐的。”
“所以,我为何不能来?你日后的妻子若是等着你给她一把琴,恐怕连今日的曲子都没法儿弹给你听,毕竟你也拿不出一千五百两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