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大会,那么自己的胜算绝对很大。
她不是会对弈的人,但平日里在国公府和婢女们厮混的时候,便同她们学会了这更简单有趣的双陆棋,闲来无事便和各个婢女下双陆,久而久之也算是个双陆小小高手。
于是她格外自信地抬着下巴,让婢女上了双陆棋。
双陆下得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定胜负。
刚开始下,庄蘅还格外自信,但越下心里便越没底,觉得他方才说的“不算得心应手”太过谦虚了,因为她这第一局输得惨不忍睹。
庄蘅笑不出来了,下得快,输得也快,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了,最后只能面无表情地等着受罚。
谢容与懒懒地玩弄着手中的棋,看着她道:“不如四小姐说几句我的好话给我听听。”
其实按照谢容与的性子,这个惩罚真的十分温和,但庄蘅却不大能说得出口。
再说了,一个反派,要听旁人夸他做什么?
这根本不符合反派的作风嘛。
她磨蹭了半晌,躲躲闪闪道:“谢侍郎,你这个人特别好,嗯,特别好。”
“没了?”
话说得很虚伪。
她努力真诚道:“你的好我都知道,所以就不必说了吧?”
谢容与看她为难,勉强放过了她,“再来一局。”
庄蘅身上冒汗,但这一局还是不可避免地输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内心在哀嚎。
她后悔答应下棋了。
答应和谢容与博弈,那就是完完全全的自取其辱。
这一局结束,庄蘅被迫给谢容与弹了首曲子。
第三局,庄蘅还是输了。
谢容与看了她半晌,最后却还是道:“罢了,这一局算你的。”
总是折腾她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小姑娘输多了脸上也挂不住。
他虽这么说,但没想过庄蘅会真的直接接受,利落答应道:“好。”
她方才被这输了的三局折腾得双眼失神,此刻对谢容与也没了往日的敬畏之心,反而抱着一种“你折腾我?那我也要折腾你的”想法,上下打量了他半晌,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领口,“把领口松开。”
庄蘅说这句话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让他脱了衣裳,她的想法格外单纯。因为她知道谢容与这个人对于着装仪态的重视,粗头乱服对于他而言是不可忍受的,所以她就要从这一点下手,让他不舒服。
谢容与现下穿的是朝服,方才下朝回府后一时还未来得及更换。朝服是交领,若要松开领口,需要解开腋下的扣,再取下领口的白色系带。
他听到庄蘅说这五个字时,惊诧地挑眉。
她胆子倒是不小。
恐怕她也是第一个如此命令他的人。
他没动,似笑非笑道:“你想好,下一局你若是再输,我可不会放过你。”
庄蘅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无妨,谢侍郎怎知我下一局就不能赢了?”
他点头,笑道:“好。”
她的出发点同谢容与以为的完全不同。
谢容与以为,她是单纯的在……调戏自己。
但庄蘅只是想让他不舒服。
虽然谢容与确实不大喜欢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但“她调戏自己”这一事实让他隐隐有些兴奋,甚至胜过了衣衫不整给自己带来的不适感。
于是他便动手,开始解腋下的扣,再慢慢地抽出了领口的系带。
他的朝服是正红色,而他本就肤色白皙,这两种颜色配在一起天然就有一种刺激感。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自己领口,开始慢慢扯那根白色系带,眼睛却紧紧盯着庄蘅,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庄蘅不得不承认,他这副皮相,做这个动作,是浑然天成的美感。
于是等他把那根系带彻底抽出来,领口随之垂落,露出雪白的肌肤之时,庄蘅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了片刻。
她赶紧移开了目光。
她心想,争气点,反派都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
他是在迷惑你。
她旋即道:“好了,开始下一局吧。”
于是谢容与便这么衣衫不整地陪着她又来了一局。
只可惜这一句庄蘅是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他脑中又一直在回想方才的情景,不自觉便走了神,待再低头去看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输了。
庄蘅终于抬起了下巴,抱着手高傲道:“把革带取了。”
谢容与一句话未说,干净利索地取了革带,放在了桌上。
她看他如此利索,甚至有些甘之如饴的模样,忽然有些疑惑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惩罚,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