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涂了没两下,门铃忽然响了。
游嘉茵低头去看手机,发现正好到了九点。她立刻穿好衣服跑出去开门,却发现外面只有吴伯一个人。
吴天佑人呢?他怎么没一起来?
“天佑在院子里。”吴伯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似地笑了:“你先跟他去车上等吧,我找你外公外婆有点事,一会儿好了就过来。”
“嗯,好。”游嘉茵拎起包,向外公外婆挥手道别。
一走出门,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一种岛上夏季特有的清香,让人感觉十分惬意。垂到肩膀下面的头发也已经干透了。
房子侧面停着一辆陌生的小面包车,两边车门大敞,远远看去空无一人。
他到哪里去了?游嘉茵在心里嘀咕。
“喂,我在这里!”熟悉的声音混着风声模模糊糊地传来。
游嘉茵回头张望,目光越过院子里的树丛,落在了山坡边缘一块向外凸起的巨石上。
吴天佑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地向她招手。他的头发被风吹乱,又被阳光染成了明亮的浅褐色,身上穿着的蓝色t恤几乎融化在了背后的蔚蓝晴空里,散发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那里很危险啊!”游嘉茵吃了一惊。
“没事的,快到这边来!”吴天佑大声说:“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游嘉茵迟疑了一下,把包扔在车后座上走了过去。
地上冒出的杂草轻轻扫过露在外面的脚趾,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青草香气。
她一路走到巨石底下,仰起头问吴天佑:“你想让我看什么?”
“要站在这里才能看到,”吴天佑指指脚下:“你爬得上来吗?”
游嘉茵不好意思拒绝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她顺着吴天佑指给她的落脚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故意不去看底下足有三十多米深的山崖,但脑子里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呼吸也随着运动量的增加急促起来。
“来,抓住我。”吴天佑向她伸出手,一把将游嘉茵拉了上去。
这是他们第二次掌心交叠。即使在盛夏炙热的阳光下,他的手依然是冰冷的。
巨石顶端的视野比外婆家的露台更广阔也更清晰。晨雾早已散去,下面山谷中的道路民宅都一览无余。放眼望去,甚至还能看见远山背后露出的一线海面,和天空的颜色融为一体,让人根本无法分辨。
“你看到那边的树了吗?”吴天佑伸手一指:“知道它叫什么吗?”
游嘉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棵长在山坡上的陌生植物。它就像一株特大号的芦荟,底部呈莲座状。灰绿色的叶瓣又宽又长,向各个方向层叠舒展。一根好几米高的花葶从底座中央拔地而起,直指天空,顶端开着十几簇黄绿色的花。
“我不认识。”游嘉茵摇头道。
“我们这边的老人都管它叫仙人树,但它的学名其实是龙舌兰。”
“那不是一种酒吗?”
“对啊,龙舌兰酒就是用它的树心酿的。”吴天佑说:“这种树每隔二、三十年才会开一次花,开完就会慢慢死掉。我从小到大一共就只看到过两次,你运气真好,居然刚来岛上就碰到了。”
“真的有那么稀奇?”游嘉茵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上网搜。”
开车去海边的路上,当他们再一次聊起这个话题时,吴伯也对这种说法报以肯定。
“永兴岛原来是没有仙人草的,几十年前有人带了一批种子进来想开酒厂,可惜因为打仗的关系厂没开成,那些种子倒是自己落地发芽了,现在南岛不少地方都有。你们刚才看到的那棵应该已经是第四代了。”
汽车沿着蜿蜒的山道往下行驶,双月湾的弧形海岸线逐渐映入眼帘。与海面相连的天空呈现出漂亮的海豚蓝,云朵在远方漂移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