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布生意还是细布生意,只是我退出不做了。布行。”李金珠的话顿住。
关于布行,她问过阿囡,请教过何老掌柜,布行不能放,也可以不放。
“布行还是我管。但我不管那么细了,我在布行坐着,是为了给大家撑起来。”李金珠道。
尹嫂子看着李金珠,沉默片刻道:“咱们这生意怎么分?”
以她对李金珠的了解,既然跟她说了,那就是李金珠已经打定了主意,大约也跟世子妃商量过了,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儿了。
“把我们那一份折成银子,你现在能给多少就给多少,现在给不了的以后慢慢给,这些银子我打算留给玉珠,银珠和阿囡都不缺银子,学栋也足够了,就是玉珠没有家底儿。”李金珠道。
“行!银子我有。”尹嫂子爽快道。
“我想着,铺号和商号也得改改。”李金珠有些愧疚不安的接着道。
“行!”尹嫂子爽快答应。
“当初合伙是我求着你,现在拆伙也是我要拆伙,嫂子……”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事儿哪有一成不变的?咱们两家,咱们俩的交情,难道是在那些铺子商号上不成?”尹嫂子打断李金珠的愧疚,接着笑道:“巧织这事,我也是翻来覆去的想,我想是想了,没想明白,你是想明白了。
“咱们拆了伙之后,现在所有的管事都先开革出去,以后,愿意跟着我的,那就是新号新差使,不愿意跟着我的,或是给别家做,或是自己单做,怎么都行。”
“这样最好。嫂子,从前合伙,我拿你当亲阿姐看,如今拆伙,我更要拿你当嫡亲的阿姐。”李金珠感激道。
“有一阵子,我们家老爷子不知道多羡慕洪老太爷,娶了银珠,和你们姐妹结了亲,可就算他也有洪老太爷那样的眼力也没用,我们家没有合适的人,我们老太太就说,那是他们祖上积德不够,祖坟风水没到那份儿上。
“我觉得我们老太太这话对,这都是他们祖上的事儿,到现在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别打那些没用的主意,还是老老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给后辈们积福吧。
“我说我当家的,你好好积善积福,你儿子女儿是不行了,也许能给你孙子孙女积一份厚福,以后能跟银珠玉珠的孙子孙女攀个亲呢。”
李金珠失笑出声。
“瞧嫂子说的,我看你跟亲阿姐一样,难道不是亲?说起来,你家老大还是阿囡的学生呢。”李金珠笑道。
“可不是!哎呦当初是秀才公没空儿,阿囡替秀才公教学生,现在是咱们阿囡没空儿了,改秀才公教了。说到这个,阿囡做出来的那些新东西,我样样都要抢个先儿的,银子照给,我不白抢。”尹嫂子笑道。
拆伙这事,她是有预想的,也前前后后仔仔细细都想过了,就像金珠说的,她跟李家姐妹的交情,是因为合伙做生意,可交情却不在合伙的生意上,拆不拆伙,和她跟李家的交情是两回事,倒是死把着不肯拆伙,才是断送了这份交情呢。
拆伙之后,她也能放开手脚的做生意了,现在这生意,金珠顾忌太多,经常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
“行!但凡有新东西出来,我知道,肯定就让你知道。阿囡说了,她做出来的东西都不要银子,都给大家随便用,说起来,我听刘当家说,纱线上头很快就能理顺了,用阿囡改的那些机子,纱线比从前匀细结实,说是价钱至少能降下来一半儿。”李金珠笑道。
“那一半价儿的纱线什么时候能出来?”尹嫂子眼睛瞪大了,立刻问道。
“说是准备中秋之后陆续放出来。”李金珠笑道。
“那明年的籽棉……现在咱们手里的布,还有那些合同,那织机呢?阿囡要改吗?”尹嫂子两眼贼亮。
“也要改,说是分两种,一种是比现在的织机简单、快,也能织纹样,但纹样也简单,一种是像提花机,但一个人就能用,上头不用坐一个提花工。”李金珠尽可能说清楚,可她也不是很清楚。
“提花机先不管,简单,快,能织纹样,能快多少?”见李金珠摇头,尹嫂子接着道:“照纱线算,不行,照纱线算那可太快了,就算快一倍好了……
“哎呦我回去了,明儿我再来。”尹嫂子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明儿你不出去吧?那我一早就过来,你等着我!”
第345章 吓唬
临海镇。
黄显周眉头紧皱,背着手,心情阴郁的腰都有点弯了,拖着脚步往前挪。
姚先生袖着手紧跟在黄显周侧后,同样的眉头紧拧。
离杨启帆军营还有很长一段路,黄显周站住,直起腰,看着远处的军营。
“要不,再跟世子爷说说?”姚先生缩着肩膀,愁眉苦脸的建议道。
“你觉得能有用?”黄显周这句不是堵姚先生,而是充满希望的询问。
“我觉得没什么用。”姚先生脸上的苦味更浓了。
“白兴邦是有错,可错不至死啊。”黄显周拧眉痛心。
白兴邦是个真有学问的,就是这错,也不过是求出头的心过于强烈了,可读书人,哪一个不是一颗心跟旺炭似的想着考中,想着一展才华呢。
“世子爷说的也对,范升安的死,得有个交待,这交代也不能再拖了,再说,也确实是因为白兴邦牵了这线,才导致了范升安的死。”
姚先生松开紧袖在一起的手,伸出手指凭空点着,仿佛这么点一点,就能把这个说法点的合情合理、实实在在。
“范升安的死,还是说不通啊。”黄显周眉头拧成了团。
“也不能说说不通,从前年开始,丝绸行就事儿不断,还都是大事儿,范升安必定饱受折磨,很是疲惫了。”姚先生再次袖起手,拧起了眉。
“唉,走吧。”黄显周低着头往前。
白兴邦被带进那间小小的房间。
这个房间他来过很多次,每次来的时候,茶水都是茶水已经沏好,黄主事和姚先生已经在等着他了。
”黄先生,姚先生。“白兴邦长揖见礼,直身抬头,看向黄主事和姚先生。
他那间牢房不见天日,黄主事又好几天没过来了,刚才出到阳光下,他走的很慢,甚至站住,仰着头晒了一会儿太阳,刚进到屋里时,眼前几乎不能视物,这会儿才看到黄主事和姚先生的脸色都极其不好。
白兴邦的心提了起来。
黄主事对他很是关切,真心实意的想要替他开脱,黄主事神情晦暗,不管是本能还是推测,都让白兴邦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