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桃花说的?”苏楠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突然要攒粮食?”
许荷花打开袋子,将里面分装的几种粮食全提了出来:“桃花儿说,现在不像从前在老家了,那边随时能买到粮食,实在不行,进山里走一趟,也能寻到东西果腹……”
苏楠已经反应过来了,立马道:“还是咱们桃花儿想的周到,回头我也想办法买一些。”
“你别去,你这边人多眼杂,被人发现了不好,后面我尽量两三个星期就过来一趟,每次给你带几十斤,攒个几百斤就差不多了。”
“行,我给你钱票。”苏楠没迟疑多久,很快就从上了锁的抽屉里点出十张大团结。
许荷花只收了五张:“不够再说。”
苏楠便将剩下的又锁回抽屉里:“荷花,你下次帮我带一匹粗布吧。”
下了班,无所事事,只能在家哐哐织布的许荷花表示,如今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粗布:“行啊,要什么花色的?”
苏楠:“结实点的就成,我做成袋子装东西的。”
“好,下回给你多带几匹。”话音落下,许荷花又从大布袋子里取出最后一样东西。
苏楠欢喜伸手:“哪来的鸡?”
“来你这边之前,我先去郊区老乡那边买的。”许荷花往旁边躲了躲:“别脏了手,砧板跟刀呢?我给你剁好。”
苏楠感慨:“现在吃肉真的很不方便。”
许荷花:“回头我再给你带些鸡蛋,我瞧着你瘦了些。”
“现在谁不瘦……”将洗菜盆跟砧板从柜子里拿出来时,苏楠想起什么,突然问:“你不急着回去吧?”
许荷花:“在你这里吃过饭再回。”
“那就好,你难得来一趟,咱姐俩好好唠唠……”
“楠妹子,在家呢?”陈梅花略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屋内两人的交谈。
苏楠冲着荷花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将鸡藏起来,便快步迎了出去:“梅花姐,快进来吧,门都没关。”
陈梅花:“那不行,扫盲课上可是说了,进到旁人家得敲门,得到主人家允许才能进。”
对,这个做法很好,内心很有界限感的苏楠笑着将人迎进屋后,又要去泡茶。
陈梅花赶忙拦:“不用,不用,我喝不惯那个什么茶的,糖水也不要,浪费!我就憋得难受,跟你说完就走。”话音刚落下,也不管屋里两人什么反应,继续吐槽起来:“谭政委这次太狠了,他居然连坐啊。”
苏楠坐到她旁边,配合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荷花也洗了手,好奇走过来。
多了个听众,陈梅花的分享欲更盛了,顿时滔滔不绝起来:“是三连长胡有为……”
却原来,三连长早年在家里有个童养媳,还生了两个娃。
后来情况跟李山海差不多,自觉自己厉害了,就在外头又娶了一个。
毕竟,老家的童养媳没领证,一句童养媳是封建残余,便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那童养媳又是个老实的,听了公婆的劝,离婚不离家,老黄牛似的,在乡下伺候老小。
说到这里,陈梅花没忍住撇嘴:“这种事情,前几年真不少……要我说啊,他们才是坏分子,男的女的都不是好东西。”
这话苏楠赞同,她应和两声追问:“那后来呢?”
陈梅花一秒变了脸色,从义愤填膺到幸灾乐祸:“那童养媳虽然老实,但老实人发疯也要命啊,听说家里老婆母,要将才15岁的闺女嫁给二婚鳏夫换高价彩礼,童养媳请村长给胡有为写信,想着好歹是孩子爹,总不会干看着,哪成想,胡有为根本不管前头孩子的死活,满心惦记跟后老婆生的这个……”
说到这里,陈梅花又有些唏嘘:“听说胡有为老家那大姑娘是个烈性的,死活不愿意,最后被逼得投河了,当娘的能不疯吗?”
本来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出了人命,苏楠跟许荷花齐齐倒抽了口凉气。
尤其许荷花,她跟胡家童养媳之前的经历很像,急道:“那孩子呢……没了?”
陈梅花赶忙安抚:“听说救活了,不过人还在医院,胡有为那童养媳过来闹大,就是为了断一笔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早该这么做了。”苏楠一直拧着的眉头总算松了下来。
陈梅花连连点头:“可不是?要我说那童养媳也是傻,白给胡家当了这么些年老黄牛,还不给钱……不对,说远了,我想说的是,政委这次不罚抄军规了。”
“罚什么?”苏楠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
“所有军嫂,连续两个月,每天晚上扫盲两个小时。”
苏楠大松了口气:“我识字,不用去。”
陈梅花苦着脸强调:“我说的是连坐!你不用认字,肯定就是当扫盲老师啊!”
苏楠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荷花心眼儿软和,尤其对方与自己有着相同经历,却过得这么苦,当下追问:“那……那个童养媳叫什么名字?”
陈梅花愣了下:“名字?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听说不到十岁就被卖到胡家了,应该也姓胡吧?”
喊童养媳属实有点埋汰人,许荷花索性改口:“那我就叫她胡家妹子吧,听着年纪应该比我小几岁,梅花姐,她人呢?”
陈梅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今是新社会了,对方又是个可怜人,自己确实不该一口一个“童养媳”地喊,当即有些赧然道:“胡家妹子被政委安排去团长家暂住了,让团长家唐嫂子照看着呢。”
苏楠了解荷花,当即表态:“要不,我们去瞧瞧胡家妹子,偷偷给人送点吃食,或者捐点钱?”
这个可以有,陈梅花虽然嘴碎,但热心肠,再加上男人是卫生所主任,领的高级工资,捐点钱并不心疼,当即起身:“咱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