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梁被拽的一个踉跄:“炊事班?什么意思?”
王长发:“嘿, 明天就要离开了,当然是给你饯行啊,烤了一整只羊咧。”
曹景梁也顾不上伤感了:“一整只羊?太铺张了吧?”
这话王长发不赞同,他们全连,甚至整个团的人,全是发自内心感谢愿意来到边疆支边的知识分子。
人家分明有很好的前程,却愿意在边疆扎根五年。
所以他们才会凑钱,找老乡买羊给曹医生践行,不是应该的:“是大家的心意,而且也就一只烤羊。”
话音落下,见曹医生还想说什么,王大发赶忙催促:“……快快快,那帮小子们吞了好久的口水,就等你过去了。”
曹景梁:“没告诉老乡们我要离开吧?”
“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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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到沪市,有四千多公里。
不止遥远,路途还很复杂。
9月11号上午。
曹景梁在战士们的集体敬礼中,坐到了部队派送的吉普车上,往沪市出发。
吉普车足足行驶了两天,又在军区转运站过了一夜,他才告别小战士,登上了开往兰市的列车。
这还不算完,熬了三天到了兰市后,曹景梁还得拿着军政部门盖了章的调令,去转往long海线路的车票。
接下去,又是两天的颠簸,最后才能在郑市换上开往沪市的列车。
一番折腾下来,等曹景梁穿着一身洗到泛白的军装,站在沪市老北站时,已经是9月22日的下午3点了。
也就是说,他奔波了整整11天,才成功回到沪市。
可不知道怎地,许是在全是戈壁与草原的边疆待太久了。
再次看到镶嵌彩色玻璃穹顶的沪市火车站,曹医生居然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直到蒸汽机拉响汽笛,他才收回心神,深呼一口气,带着即将见到家人的期待,快步往站外走去。
“老曹!曹景梁!这里!”出站口,看到五年不见的兄弟,李想完全没了平日的稳重,又是跳又是挥手。
跟个大马猴似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曹景梁有一瞬想装作不认识此人。
李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见兄弟突然停下脚步,还以为是没瞧见自己,于是跳得更来劲了。
无奈,曹景梁只得边走边挥手,示意他看到了。
“你怎么这么慢?刚才有一拨人出来,我没在里头看见你,还以为明天才能到……诶?你的行李呢?就一个背包吗?”等兄弟走出了站,李想立马又是拍肩,又是上下打量,整个人都激动坏了。
被好兄弟的情绪影响,曹景梁也笑了出来:“一个包裹就够了,没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
担心家人久等不到会失望,他特意没给家里发电报告知回来的具体日期,难道是边疆部队那边……
李想接过兄弟的包裹扛到身上,边领着人往外,边解释:“你调到咱们总医院,我肯定会多关注几分,这不,边疆那边发了电报,说了你的出发时间,我就自告奋勇来接咱们曹主任了,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滔滔不绝完,李想又骄傲道:“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你小子回来最少一个主任位置……”
曹景梁一本正经解释:“是少校副主任。”
李想小声道:“主任到退休年纪了,他跟我说了好几次,说等你回来,在副主任位置上坐一年,就推你上去。”
当然,主任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曹景梁跟李想全是他的学生,妥妥的自己人。
曹景梁自然也有上进的野心,不过没有明确文件下发前,他不愿多聊,便转移了话题:“你昨天就来等我了吧?”
李想刚才也是太激动了,见兄弟换了话题,立马反应过来,方才他有些轻狂了,便应和道:“确实昨天就来了,好在每天只有一班郑市过来的列车,不然我也没时间耽误……话说回来,老曹,五年过去,你都30岁了,怎么没老啊?”
“没老吗?”这些年,桃花儿一直给自己寄生活用品,其中雪花膏也是从未断过,曹景梁……咳咳……全给用了。
“就黑了点,不过……嘿嘿,你小子,什么时候注意过这个?想你家小桃花了吧。”
“别瞎说,咱们坐公交车回去吗?”他很清楚,两人的订婚并不那么纯粹,后来他远赴边疆,桃花儿年纪又太小,曹景梁是真生不出旖旎心思。
可这么多年,上百封信件交流,说自己对桃花完全没有感情,那也是骗人的。
“对,坐电车……哎哟,快点跑起来,正好是咱们要坐的车。”
成功挤上电车,又找到座位后,李想便将包裹丢回好兄弟腿上,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兄弟,我说真的,你都30岁了,该结婚了。”
曹景梁抽了下嘴角:“你怎么还催上婚了?”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等到单位就了职,催得人只会更多。”解释完,李想又得意说:“结婚挺好的,夫妻和睦不说,还得了个闺女,生活真是美滋滋,你就不想跟桃花儿也生个小棉袄?”
小棉袄什么的,曹景梁耳根都红了,却还是摇头:“桃花在海岛上,最近应该见不到。”
提到这个,李想又皱了眉,小声出主意:“这两年规矩是越来越严格了,不止你,所有支边回调的医生,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必须立马报道……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等入职后,院里会给3到5天安顿宿舍、熟悉环境的在岗适应期,算是隐形福利,到时候就去见见小桃花吧。”
这一次,曹景梁捏了捏包裹中攒出来的羊脂白玉,没有拒绝,如果休整时间够的话…
13年不见了,他确实很期待相见之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