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玉凛怔愣了下。
“我想了很久关于这句话的含义,”乌荑无意识摩挲着文件袋的封面,“我也不清楚所谓不能承受的结果有多如何。”
“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说到这里,她抬眸望向向玉凛,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在里面。”
“我不会的,”不知道是在安抚乌荑,还是在自我安慰,向玉凛低低重复道,“我不会的,姐。”
见到他这样,乌荑也没说什么,她把戴在手腕上的那根红绳拆下来递到了向玉凛跟前,在对方明显错愕的表情里,道:“拿着,外婆给的。”
“........奶奶给你的。”向玉凛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
“我知道,现在给你了。”乌荑示意他收下,“你比我更需要。”
向玉凛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但没有第一时间戴在手腕上,而是揣进了西服口袋里。
红绳才被乌荑取下,上面还沾染着对方皮肤的温度,很微弱,仅仅两三分钟就消失殆尽。
向玉凛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瞬,过了会儿才松下力气放开。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他突然道。
“知道,我不想听。”乌荑也对上他的眼,在那双她从小看到大的瞳孔里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向玉凛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接着才移开视线,有点故意的转移话题道:“你不回向家了吗?小姑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回去也是逼婚,不了。”乌荑叹了口气。
向玉凛张了张口,他想说,那难道跟荆向延待在一起就很快乐吗?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从前是,如今更是。
因为他意识到,乌荑既然肯跟荆向延来南迦,那么就是对他的信任度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然不会那么心甘情愿。
原本幸存的侥幸心理,在见到她的那刻,彻底土崩瓦解。
片刻后,向玉凛慢慢问道:“两个月后小姑生日,你也不回来吗?”
“再说吧,她不一定乐意见到我。”乌荑言简意赅。
这话倒不是说假的,她自己不爱过生日,但向荟妍与她相反,生日很爱大肆操办。
追其原因也有是向家唯一一个女儿的缘故吧,以前年轻的时候还没出嫁就在家里受尽宠爱,每年的生日宴就算她自己不说,老太太也是要开口的。
乌荑参加过一次,那时候大约十一二岁左右。
记忆里已经找不到具体的片段了,大脑也会选择性模糊掉曾经伤害过自己的阴影。
对这场生日宴记得最深刻的是,她在宴会上被打闹着的几个小孩不小心连带着落水时,向荟妍知道后急匆匆赶来却不是给她披上衣服,而是连忙让管家把她带到房间里,勒令她不要再出来丢人。
十一二岁早就是可以记事的年纪了,那时的乌荑被同龄的孩子救上来后就茫然地呆呆站在原地,还是对方把自己的小西服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才不至于受冻,虽然最后还是发烧了。
当时周围乱成一团,一同入水的几个孩子都被各自的家长用毛巾牢牢地抱在怀里擦拭,满脸紧张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撞到的。
唯有她,站在原地就像一只刚从脏水中走出来的流浪猫。
从这件事后,向荟妍的生日宴她就没再出现过。
要么是跑到外面过夜,要么就是去旅游,总之能做的事情很多,只是抗拒回去看到那其乐融融的一幕。
说来可笑,向荟妍有个好母亲陪着她热闹,哪怕她嫁人生子后依旧待她如孩子。
而在角落里窥探的乌荑却隐隐发觉自己有点嫉妒她的母亲,哪怕那只是一个生日宴。
因为不曾有过。
向玉凛抿抿唇,忍着忐忑的心脏道:“如果是我........”
“阿凛,”乌荑打断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嘴角稍稍上扬的同时却并没有多少笑意,“差不多了。”
向玉凛会意,闭口不再谈这些。
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突觉,他们两人之间不知从何时起居然没了共同话题,待在一个空间里就只有无休止的尴尬。
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句,让她查不到线索的话就不要再坚持下去了,那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是浪费时间。
乌荑没有回答,目送他进了电梯下楼。
紧接着门被关上,再度隔绝了两人的目光,就像上次在大厦里那样。
等出了公寓,向玉凛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有句话没有跟乌荑说。
上次在大厦的包间内他对乌荑说她其实根本不喜欢荆向延,不过是荷尔蒙上头而已。
他这次似乎有了答案,但却难以再开口。
向玉凛揉了揉疲惫酸涩的太阳穴,顺便捏了下鼻梁打算让自己提下精神,收到助理说回嘉陵的机票订好的消息后就收敛心神,抬步要离开的瞬间却兀地听到身后有道脚步声逐渐逼近。
他停住,猛地转过身的刹那,在对上来人的瞬间,他眼睛瞪大。
这张脸.........怎么会那么像.........
.
房间里,乌荑也没了继续吃饭的想法,拿着文件袋坐在沙发上拆开,从袋子里取出了账单记录,每看一行眉头就越皱越深。
流水太大了。
不是几万或者十几万,里面有连续七天百万的流水。
那七天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