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会比较漫长,但她最不缺也最有耐心的事情就是等待。
这期间向荟妍都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不管她是不是要保释还是要让向从于自生自灭,乌荑都懒得去干涉向家的决定,她就不信在铁板证据面前,向从于还能翻身。
去郦城那天,荆向延先问她要不要回民宿休息下。
乌荑摇了摇头,让荆向延开去花店买了束花,白山茶混合着君子兰,然后让他开去了墓地。
下了车,附近的人寥寥无几。
乌荑捧着花大概看了眼目的地,脚步没有挪动,反而起了阵风,吹起了她的衣角和有些微长的头发,险些晃了眼让她不得不眯一会儿,鼻息间到处都是清风吹拂的气息。
很清透,也很令人安心。
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是这样。
“跟秦叔说过了吗?”荆向延走过来接过她怀里的花。
“嗯,他让我先过来。”乌荑任由他抱着花束。
两人继续往前走,由乌荑带路。
她来这地方的次数不多,少的时候能维持一年一两次的频率,但熟悉程度可谓是蒙上眼睛就能精准找到。
距离墓地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乌荑远远望过去就看到摆在墓碑前的另一捧花,她顿了下,随即感到疑惑。
这些年来除了秦原和自己以外,没见到谁来祭奠向亦乘,更别提是向家,像是为了逃避,对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连提都不提。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理解。
荆向延走过去弯腰把那捧花拿了起来,他这才看清楚是雏菊。
乌荑默了默,她大概能猜到是谁,心情有些复杂。
“........放回去吧。”她好半晌后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愧疚又懊悔,是向荟妍带来的。
虽然她并不清楚这份悔恨里面夹杂了多少真心,也不知道对方的悔过之心到底有多少,但既然出现在了这里,留下也行。
毕竟这些年,向家也没有人来看他。
多了个亲人来看望,舅舅会开心吗?
荆向延看了眼她的表情,叹了口气,把雏菊重新放回位置后又把带来的花放到了另一边,蹲下身用手拂去了墓碑下的落叶。
再一抬头,恰好和墓碑上的黑白遗照对上视线。
温和的,近在咫尺的。
照片定格在了他最年轻,意气风发的时刻,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着,透露出具有感染力的笑容,穿着白色衬衫,似乎是在跟谁对视。
时不时的清风将花中残留的丁点香气飘进荆向延的鼻腔,他好像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乌荑和秦原会对向亦乘念念不忘。
这样一个人,由内到外的温润,哪怕只是照片,却没有人会不对他心生好感。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乌荑也向前缓慢走了两步,在荆向延身边蹲了下来,接过他手里还没来得及扫走的叶子,仰头时瞳孔里倒映着向亦乘黑白遗照的面容,她说,“我人物拍得没有舅舅那么好,但他说他喜欢这张。”
要是镜头再往左边挪一点就能看到坐在吧台里调酒的秦原。
当时本来是一时兴起,哪里会料到这张照片再次出现会是以遗照的形式。
“是个很温柔的人。”荆向延看着她的侧脸。
“你都没见过他。”乌荑笑。
“镜头是有感情的。”他如是说。
再冰冷的镜头,摄影人倾注了感情去拍,那么出来的照片就是有温度的,那不是死物。
“其实我之前拍过秦叔,”乌荑手撑着脸,偏过头和荆向延对视,语气十分平静,“不过他说他去动物园找只猴子拍都能比我拍得好。”
荆向延听得险些笑出声来,调侃道:“拍得很糟糕?”
“好像挺糟糕的,”乌荑感慨,“我第一次见他两眼一黑快晕过去的场景。”
荆向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爽朗的笑声混杂着风声,夹带着隐隐的鲜花香气,乌荑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墓碑上的遗照,轻轻眨了下眼睛。
她在心里默默念到—
我很想把这个人带回来给你看看。在见到他之前,我的人生很枯燥,可是与他相遇之后,我开始喜欢去拥抱一个人。
一切都让我安心,我甚至在为我生命中出现这样一个人而感到庆幸,更想让他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舅舅,他叫阿延。
两人之间没有说话,但不用说出口的默契早就化作红绳紧紧缠绵绕在各自的小拇指上。
荆向延把那些落叶都处理好之后才拉着乌荑站起来,或许是蹲的有点久,起来的瞬间还险些头晕目眩,腿有点麻,还得两人互相搀扶着缓缓。
“我就说该锻炼了。”荆向延抱怨,“但你每次都睡懒觉偷懒。”
“说得好像我不偷懒你就去锻炼了一样。”乌荑瞥他一眼,“设个健身房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话刚说完,她就感觉脸上被人轻轻碰了下,还用指腹摩挲着,留下了些许痒意,酥酥麻麻的。
乌荑眼睫颤了下,抬眼看去时,发现荆向延正对着她浅笑,眉头一挑:“心情好了?”
“我心情本来就不差。”乌荑不自然地躲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