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吸血美人香(4) 大龙敏锐地发现,顾云眠从周娘子家出来後,情绪就有些低落。 犹豫没多久,还是看不惯小猫耷拉着耳朵的模样,他开口问:「怎麽不高兴?妳和周姨聊什麽了?」 「没聊什麽。」顾云眠强笑了下,顿了顿,低声道:「我就是,想我娘了。」 大龙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拍了拍她的肩,权作安慰。 顾云眠摇摇脑袋,甩开任务以外的愁绪,笑骂道:「少假好心地安慰我了,我还没怪你没告诉我你妹子的事儿呢!我们去敲门那会儿,周娘子那眼神怪的,我还以为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呢,可把我吓的。」 大龙懵了下,脱口而出:「误会什麽?」 顾云眠只是害羞的瞥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话音方落,大龙就反应了过来,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白丶白姑娘,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云眠踢着地上的石子,「听周娘子说,你那妹子与我差不多年岁?」 大龙愣了愣,才意识到这是她给的台阶。他也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还是顺着她的话道:「哦,是,她叫伍琉璃……」 「那你就叫伍大龙罗?你哥哥不会叫伍大狮吧?」少女笑嘻嘻的,眉眼弯弯,即使穿着男装,还是那样甜美可爱,让人也忍不住笑意。 大龙怔怔的看了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移开视线,「不丶不是……我本名叫李龙,我哥哥叫李虎。」 「你姓李?」这下换顾云眠懵了。 大龙点头,「我们哥俩随爹姓。娘稀罕姑娘,就让妹子随她姓。」 「哦……这……真是特别哈……」顾云眠更懵了。 这年代居然还有随娘姓的?还不是因为入赘?不,入赘也该是仨孩子都随娘家姓才是,这怎麽还有一家孩子不同姓氏的? 大龙笑了笑,把她帽沿拉低了些,遮住她白皙的小脸蛋,「妳待会儿就跟着我,别说话,别瞎跑。女孩子家家的也别太晚归家,等会儿看完表演就走。」 这细皮嫩肉的娇模样,就是换了男子打扮也不像个男人啊。 「好……」个屁,这样我任务怎麽完成? 两人刚走到门口,那老鸨便扭着小腰迎了上来,「咦,李小哥,你来了?怎麽比平时还晚些呢?」 面对妖娆的女人,大龙还比面对小姑娘冷静,脸不红心不跳的,声音平稳无波,甚至称得上冷淡,「苏娘,晚上好。我家少爷托我来送东西。」 苏娘用手帕掩着嘴笑,「又是给我家玫瑰的吧?林少爷真是多情人啊!」她的目光落在大龙身後矮小的身影,「这位是……」 大龙道:「我堂弟,带来见见世面。他生性害羞,就不用安排姑娘了,让茉莉来唱个曲儿便好。」 顾云眠微垂着头,一语不发,手指却不安分的伸到他後腰,写下一个「一」。想了想,她又对他们初识的默契没自信,又写了「牡丹」和「好奇」。 少女留了点儿指甲,怕衣服宽松他感受不到,又用了点力道,彷佛调皮的小奶猫用爪子挠着人撒娇,微刺的刮痕直通心口,大龙几乎被她挠酥了腰,急忙阻止她作乱的小手。 猛地被男人抓住,顾云眠也懵了。 她生前最亲近的异性,除了父兄就是唐卓,但最多也就是摸头之类的举动,虽然偶尔她在药效下睡去,唐卓会把她抱到床上,或有时她病发时,唐卓会轻轻拥着她丶轻抚她的脑袋安慰,但那都是在她没有意识或特殊的情况下。此时倏然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一个货真价实的丶男性贺尔蒙旺盛的男人握住手,炙热粗糙的触感如此陌生,让她不自觉浑身紧绷,脑子空白,连抽出手都忘了。 大龙咳了一声,压下躁动的心跳,沉声道:「让牡丹也来吧。听我们少爷说,她们二人合奏如人间天籁,人生在世,难得一闻。」 苏娘对於男人的反应最是敏感,瞟了一眼被高壮的大龙护在身後的「小堂弟」,露出了然的眼神。 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谁的钱不是赚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装瞎了。 苏娘自然的将视线挪回大龙清俊的脸上,「哎呀,真是不巧,今晚牡丹被一位首都来的公子给包了呢。不如我让玫瑰去给二位跳一曲?」 大龙苦笑,「苏娘莫开玩笑了,要是让我家少爷知道,怕是得扒了我的皮。罢了,让茉莉唱几首便成。」 「那行,回头我让人送上好的酒水,就算是我请的了。」苏娘探头望向顾云眠,笑咪咪地道:「小公子远道而来,得好好享受才是,咱们茉莉的筝曲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哩。」 顾云眠抽回自己的手,抱拳点头,权作感谢。 大龙的手落回身侧,忍不住捏了捏拳头,那绵软细腻的触感早已印入脑中,成为今晚最鲜明的记忆。 一名样貌清秀的女孩带着他们进了二楼的其中一间包厢。包厢不大,一张双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围着茶几,茶几上的鲜花散发出阵阵清甜的香气,鹅黄的灯光透着几分暧昧。 女孩离开时贴心的带上了门,此刻房间里就只有顾云眠和大龙。 看着轻轻坐到沙发上,依然垂首沉默的顾云眠,热度後知後觉的爬上大龙的脸颊。他像个毛头小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白姑娘,方才是我唐突了,我……抱歉。」 顾云眠并没有在生气——实际上,她已经将那件小插曲抛到脑後了。 她在思考一件更严重的事情:是谁先一步找上了牡丹? 首都来的公子,还能包下当红头牌一整晚,小队里所有男性都有这资本,毕竟调香师非常赚钱,协会派出的小队成员又都是人中龙凤,再包个五六七八晚都不成问题。 但是,会有狼这麽笨?她一个菜鸡都知道不能暴露自己,这位公子不知道低调行事? 还是民或神?但今天开会,没有人提过百花坊啊?或是有人6到随便就能推敲出牡丹对应头牌,还早早卡位? 说起来,牡丹只有一个人,狼有五匹,怎麽分?一人一口瓜分?难道这是逼狼队互认的环节?可如果有民或神提早推出谜底混在里面,他们不死定了?而且照前几个原料来看,应该是一个人吸乾一个目标原料才对啊…… 牡丹是现在唯一清楚的答案,她只能将目标瞄准这位头牌,可面对抢食场面,她也只能乾着急,连出面都不行,更何况上去抢人? 直到大龙出声,顾云眠才从思绪中回神,整理了下表情,方抬起头,浅浅一笑,几分羞涩丶几分歉然,「无事,我知道你没有其他意思。倒是我才该道歉,是不是划疼你了?我有点心急,手下用了点力……没事吧?」 对上那双澄澈的杏眸,大龙明知是自己心思不正,解释的话却说不出口,只结结巴巴的道:「没丶没事……」 「那就好。」顾云眠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坐呀,站那儿干什麽?」 大龙怕自己那猥琐的心思又冒出头,不敢坐她旁边,挑了个离她较远的单人沙发坐了。 顾云眠心里那个急啊,面上偏生不能露出分毫,装出言笑晏晏的模样问:「大龙哥哥,你时常来吗?好像和门口的姐姐很熟的样子。」 「不熟!」话出口,大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心虚了,咳了一声,才恢复原本的语调,「也不是那麽熟,就是隔三差五代我家少爷来送东西,一来二去的就混了个脸熟。」 顾云眠打趣他:「真的吗?这麽多漂亮姑娘,你就不心动?」 大龙摇头,认真道:「我不喜欢她们。」 顾云眠撑着下颚,眨巴眨巴眼,「那你喜欢什麽样的?」 大龙愣了愣,红晕渐渐爬上耳朵,「这……我……」 「叩叩」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李小哥在麽?」 顾云眠直起身,压低帽沿;大龙见她收拾好,才起身开门,「素儿姑娘?」 帽沿遮住脸的同时也挡住了视线,顾云眠只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意外的乾净空灵,听着年纪不大,「听妈妈说你有信物要交给玫瑰姑娘,不过招待着人,就让我来寻你。」 「我家少爷确实有信物要给玫瑰姑娘,可否请她来取?」 素儿有些为难,「这……姑娘近日身子不适,不宜出面,还请李小哥将信物交与我,我定妥善转交玫瑰姑娘。」 大龙「嗯」了声,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好罢,劳烦素儿姑娘了。望姑娘确实将信物交与玫瑰姑娘,我好回去向少爷交差。」 「当然,定不会让李小哥难做。」 「多谢。」 「那我便先走了。」 「姑娘慢走。……这给我吧,我拿进去便好。」 顾云眠听着关门声抬头,便见大龙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瓷器酒瓶和两个酒盏,「这儿别的不说,酒水还是很不错的,妳要尝尝吗?」 顾云眠摇摇头,笑道:「不了吧。要是喝得一身酒味儿回去,要被同僚笑话的。」 「那我再去要点儿茶水。」说着,男人起身就要出去。 顾云眠忙拉住他衣角,「不用啦大龙哥哥,就几首歌的时间,不用麻烦了。我也不能太晚回,也别太高调,一切从简即可。」 大龙只好道:「那好吧。妳要是实在嘴馋,喝个几口也行,这酒不醉人,不多喝应当不妨事。」 顾云眠笑笑应下。 「叩叩」 「客人,茉莉姑娘来了。」 「请进。」 门开,茉莉抱着筝走了进来。侍候的人帮忙架好筝,便被大龙赶了出去,说是想安静欣赏。 直到闲杂人等都走了,顾云眠才抬起头,打量着垂眼试音的茉莉。 茉莉的长相完全踩在顾云眠的点上。艳而不俗,高冷又妩媚,完全的御姐类型。 茉莉微微鞠了躬,便拨弄起琴弦来。 苏娘确实不唬人,茉莉的琴技极好。顾云眠微闭上眼,似乎看到了白雪皑皑的山颠,宛如披着白盖头的娇美新娘,晶莹雪花片片洒落,一阵寒风吹过,红梅花瓣片片洒落,彷若天下红雨,清香四溢,美不胜收。 一天下来,被系统任务追着跑,还得演技在线,时刻担心自己穿帮丶失败甚至死亡,顾云眠神经时刻紧绷,此刻却在铮铮琴音中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大龙看着唇角微扬的她,眼神很专注,似乎比起抚琴美人,眼前这假小子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一曲毕,顾云眠忍不住鼓起掌来,「茉莉姑娘的琴艺果真名不虚传!」 她的声音即使压低也是妥妥的女音,她便没有刻意改变。一听是个女声,一直低垂眉眼的茉莉愕然抬头,撞入那双彷佛万千星芒闪烁的眼睛里。 少女的瞳仁黑得纯粹,黑白分明,会说话一般,灵气十足。 茉莉看过太多眼睛,却很少见这样澄澈明亮的,一时也有些恍惚。 她打量了顾云眠几眼,想了起来:「是妳。」 顾云眠笑了笑,「茉莉姑娘好眼力,如此打扮了还认得我。」 茉莉眉头微蹙,「妳怎麽来了这儿?」 「我来给妳送药的和道歉的。」顾云眠递上握了许久的金创药——唉,没有口袋真的很不方便啊——上前递给她,「我白天好像瞧见妳手受伤了,是不是手撑地上的时候擦着了?我回去後,怎麽想都觉得愧疚,大龙哥哥告诉我妳在这儿,我就来找妳了。」 茉莉看了大龙一眼,又转向她,冷淡道:「不必。一点皮肉伤,很快就好。」 「可是——」 「我没事,也不需要药。此处不宜久留,姑娘还是尽早离开吧。」茉莉站起身,连琴都没拿,直接离开了。 这大妹子真暴躁……还是冷暴躁…… 大龙拍了拍顾云眠的肩,「算了,茉莉就是这样,我就没见过她对谁有冷淡以外的态度,但她心肠并不坏。她说不要,妳就收着吧。」 少女失落的将药收了回来。 「既然见过茉莉了,要不我们就回去吧?茉莉说得没错,这儿鱼龙混杂,也不是什麽适合久留的地方。」大龙哄小孩似的温声道。 顾云眠还心系任务,「可是……我还没见到牡丹……能做百花坊的头牌,她肯定有什麽厉害之处吧?我就想看一眼……」 大龙无奈道:「今晚是真没办法了……明天,明天我再带妳来可好?我先和苏娘说一声,让牡丹明儿个空着,好不好?」 明天哪还来得及! 碍於人设,顾云眠只得暂时按捺下心急。虽然没有地图确实很危险,但无限流游戏向来不是白给,要收获得先付出,承担风险是必须的,尤其她还是匹狼,不在刀尖走怎麽对得起游戏的恶趣味。 两人出了包厢,大龙走在前头,顾云眠心不在焉的跟在後头。 那麽她又该怎麽回来呢?隐形斗篷吗?可她又该怎麽在大庭广众下取走牡丹的体香? 妈的,这次副本对她这小菜鸡也太不友好—— 【系统通知:注意,发现目标原料】 突如其来响在脑海的声音让顾云眠浑身一震。她猛地转头望向方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 女人一步一步上楼。尽管有些年纪,她的身材依旧扛打,纤腰翘臀被紧紧包裹在红色修身旗袍内,随着双腿摆动而扭动,来往嫖客都忍不住盯着看。 大龙走下楼梯,回头才发现少女愣愣地站在台阶上,回头看着什麽,帽子也没压好,露出下半张莹白的小脸,皱了皱眉,上前拽了她一把,「看什麽呢?」 顾云眠回过神,摇摇头,压低帽沿,下了楼梯。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麽苏娘会是原料? 可比起灵嗅巫女的能力出错,她更愿意相信苏娘是原料。 但是,为什麽? 茉莉不是原料,苏娘却是原料? 「白棠姑娘,妳方才怎麽了?」大龙快走几步就追了上来。 此刻两人已经出了百花坊,顾云眠便也不再顾忌,开口解释道:「没什麽,就是有点儿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呢。要是下回让苏娘或其他人发现怎麽办?」 大龙笑了出来,「妳放心,我已经让苏娘帮我们保留明晚牡丹的时间了,她方才上去就是去纪录的。不过,我想,苏娘一开始就知道妳的身分了。」 少女瞪大双眼,娇憨可爱,「你说什麽?她一开始就知道了?那她还……」 大龙摇头,「这便是苏娘的精明之处了。」 顾云眠低下头思忖片刻才明白过来,喃喃自语道:「这苏娘好生厉害……她到底是什麽人?」 男人耸耸肩,「我曾听认识的人说,苏娘是百花坊最久的牡丹。百花坊每年会重新进行排名,这是自建立以来的规矩,但据说直到八年前上一个妈妈病逝丶苏娘接下百花坊之前,她已经做了二十年的牡丹,至今仍有不少她的追捧者并不是因为爱慕哪个姑娘,仅仅是为了光顾她的生意而上门,哪怕无法与她接触,多看几眼也是值的。」 顿了顿,他提醒道:「苏娘这人不简单,少与她接触比较好。」 顾云眠表面上点头应允,实际心里因为发现了另一条路而兴奋不已。 原来如此。苏娘曾是头牌,虽然如今成为老鸨,但还是有人知道她过去头牌的身分,也就是说,她还拥有「前牡丹」的身分!配方没有说牡丹一定要是现任,前任牡丹也可以! 靠,也太鸡巴贼了!还能这麽搞! 现牡丹已经被盯上了,不如……她把目标放到前牡丹身上? 可她又该怎麽悄咪咪钓出苏娘,取走她的体香? 顾云眠以「背着同僚偷溜出来,不能被发现,尤其是首席,定会责罚於她」的理由,享受了把躺平的幸福。大龙简直自带反侦查系统,非常顺利的带着顾云眠避开所有耳目回到了驿站。 顾云眠挥别大龙,从窗户翻进了房间。 她夹的纸条都还在,代表首席还没回来,也没有人进过他们的房间。 她又掀开被子,确认自己做的枕头假人也没有被动过後,才松了口气,坐在木质地面上。 这种木质地板有个好处,就是走动的动静非常明显,凡走过必留下吱嘎噪音,即使轻手轻脚,她敏锐的感官也能捕捉到细微的震动。 她开始思索约出苏娘的可能性。 她不能以自己做诱饵,要是留下个蛛丝马迹,她就完了。 可惜她不知道她过去的老相好,否则还能用那个作点儿文章。 她现下最熟悉的人就是大龙,可大龙不可能答应,以苏娘和大龙的熟悉度,以他的名义似乎也不好。 如果用哪个姑娘做藉口呢? 她唯一可以勉强算认识的只有茉莉,可那女子性子清冷,应该也挺安分的,不然苏娘不会放心让她自己去图书馆,要是换个有点异心的,约个老相好私奔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所以用她作藉口让苏娘离开岗位,可能性不高;至於玫瑰,那更是只闻其名不闻其—— 顾云眠一顿。 玫瑰…… 但是,她还得把自己完全摘出来,不能有任何嫌疑,否则小白花菜鸟形象不保。 来回验证露出马脚的机率,制定了好几个应对可能的意外的策略後,顾云眠深吸口气,站了起来。 如果止步不前的结局是被洪水淹没,何不放手一搏? 兔子虽胆小,却也有咬人的时候。 听到脚步声,守在柜台的女人抬起头,愣了下。 顾云眠只有一五八,不只玩家,调香师团队里,甚至今日出门遇上的大部分镇民都比她高,加上女孩身材瘦小,更显得整个人纤细脆弱得不可思议。只见她面色不佳,微垂着眼,秀眉轻蹙,樱唇紧抿,发丝凌乱的披散身後,带着几分惹人爱怜的无助,一手撑着墙,一手摁着胃,走路都有些发飘。 女人急忙绕出柜台,「您怎麽了?」 少女虚弱地吐出几句话。女人没听清,「啊?」了一声,凑近了听才听明白。 「我老毛病犯了,有些胃疼……不巧忘了带胃药。可有现成的药品?温水也成,让我能好好睡个觉就行。」 女人搀着她到一张椅子上坐了,「有的有的,咱们都备有药品,虽不能让您立刻好起来,也能好受些。您坐一会儿,我去给您拿!」 话毕,女人急匆匆进了柜台後的内室。 一会儿後,女人找着药出来,倒了杯温热的水,递给几乎要整个人趴在小桌上的病美人,见她咽下去了,才又搀着她回房间。 顾云眠等了一会儿,确认女人不会杀个回马枪,才下床走到桌边。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偷窥,看清了那小小一点——一颗湿漉漉的药丸。 顾云眠不敢真吞,也怕药丸真化了,把水咽下去後,就趁女人不注意赶紧吐在手里。 她将手伸进旗袍下摆,抽出一张纸,嫩嫩的屁股擦过略显粗糙的纸张,顾云眠手臂上炸起一点儿鸡皮疙瘩。 唉,穿没口袋的衣服就是有这缺点,藏东西要麽胸部要麽内裤。旗袍有点儿领子,且臀部以上脖子以下几乎完全贴身,很难乾净快速的藏东西,只能从下头来。 她又从虚空中摸出一本字帖。她早已构思好内容,不到几分钟就做好了此行所需的道具,这次不塞内裤了,就抓在手里。 她再次将小纸条塞进门缝和窗户缝,翻窗而出,藉着方才观察大龙的作法,躲着月光,隐入晶镇的小巷弄里。 「啪哒」 仿若织布般的虫鸣声在夜深人静之时格外响亮,也掩护了这声不大的异响。 一颗与少女脸色差不多苍白的小丸被遗弃在路边的小树丛中。它仰望着明月,等待一阵风吹来,将周遭的沙土慢慢盖在它身上,直至将肮脏的开端彻底掩藏在晦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