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那时没想过以后,不懂得眼下的这个时刻,或许是她并不长久的生命里最开怀的时候。
再次见到那位穿着鸦青色长袍的少年,是在三日之后。
少年面上带着个笑,手上的骨扇被他随意转着圈,看上去十分恣意。
鸣筝腿伤未好,恭谨地点了点头,对来人道:“大人。”
少年拿起放在红木桌上的翠色茶杯,倒了点茶里面,抿了一口。
“我不过刚到束发之龄,叫大人倒是把我显得老了,”少年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杯璧,“我叫苏子渊。”
这话意思十分明显,是说让鸣筝叫他名字即可,可鸣筝对于买她的主子总抱有一丝顾虑讨好的心思,觉得直接这么叫僭越了,顿了许久,才道:“公子。”
苏子渊闻言笑出声,他把茶杯放下,饶有兴致地走向了床前。
“你倒是十分谨慎,”他用骨扇把床边本就打开着的帘子撩的更开,居高临下问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鸣筝双手行了个礼,眸中倒是意外地全无惧色:“奴才叫鸣筝。”
鸣筝这个名字并非父母所取,她也不知道父母给她取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自打记事起,所有人便都这么叫她了,负责炊事的老婆子曾告诉她,管事的是瞧着她好看,特意找了个好看的名字配她。
如今这些印象已经非常稀薄,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名字不过是为了方便贱卖附着的。
苏子渊皱眉,嘴里重复了两遍“鸣筝”才道:“你这名字倒是娇滴滴的,与之前打斗的模样十分不相称。”
鸣筝面无神色:“是的,公子。”
“罢了,”苏子渊识趣笑了笑,“你不愿多说便不说,好生休养着吧。”
鸣筝垂目:“谢公子。”
苏子渊离开的时候,为鸣筝倒了杯茶,递给她时轻轻晃了几下驱热。
这是他从小以来养成的习惯,落到鸣筝眼中却让她感到有些局促。她道:“公子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这个‘此’是指不必给你倒茶么?”苏子渊道,“你不必有过多忧虑,我只是想让你尽快修养好,而后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京都监监察督的近侍。”
京都监这个名号鸣筝是听闻过的,即使在九州同厚重的围墙里头,她也能时常听到值班的侍卫们议论,议论的内容不外乎是这个组织破了多少悬案,手段多么凌厉以及多么有钱云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