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地看着乐园,小心翼翼地张望。 “到了。”她起身,示意盛放跟上。 黄竹坑警校没有暑假的概念,学员班通常是二十六至三十六周的常规训练课程,不管晴天雨天,学员们从不间断训练,结业后直接进入警队服务。 此时的操场上已经空无一人,祝晴带着盛放拐过熟悉的小路,步履匆匆。 祝晴独来独往惯了,迈的步子总是很大,从来不会特意等谁。 盛家小少爷的腿短短的,迈再大的步子都没用,他得跑起来。 月光冷冷清清地洒在校园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始终离得不远不近。 这距离,就像是彼此笨拙的陪伴。 难得来做客,盛放一路上想象过他外甥女的家是什么样。 也许小小的,但没想到—— 居然这么小! 也许破破的,但没想到—— 居然这么破! “早让你别抱期待了。” 祝晴现在住的宿舍,在一栋年代久远的副楼里。这栋楼有些年头了,以前是给轮值教官临时休息用的,但位置远离主训练区,条件设施又实在太简陋,后来新宿舍楼盖好后,这儿就慢慢荒废了。 毕业后,祝晴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校方才破例允许她在申请到纪律部队宿舍之前暂住在这里。 “这地方能住人?”盛放站在门口,小脸皱成一团。 虽然平日里盛家小少爷骄纵淘气,是个欠扁的小霸王,但至少这一刻……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小表情稚嫩又震惊,发自内心地嫌弃,真诚得不得了。 这样的纯粹,让人恍惚,就好像原剧情中那个阴鸷狠毒、精于算计的反派,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爱住不住。”祝晴作势要关门。 在宿舍门被关上前,盛放从门缝钻进来:“住住住!” 进屋之后,扑面而来的热浪,打了小孩一个措手不及,他彻底傻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糊住。 不好了,他好像马上就要熟了。 狭小的宿舍里,摆着一张上下铺铁架床,老旧电扇转动时发出令人烦躁的嘎吱响声,盛放怀疑这儿比蒸笼还要热,等他跟个快要融化的小糯米糍,呆呆地望向祝晴时,她已经打了一盆水泼在地上,进行短暂的降温。 冰凉水珠溅在盛放的手背上。 他再次不忍心地摇摇头,大外甥女过的是什么日子? 双层铁架床边上的小书桌还摆着工作资料。 笔记本上的批注密密麻麻的,快要溢出纸面。 短暂降温后,盛放重新变回热腾腾的小笼包。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想泡澡。” 孩子小小年纪,却是个讲究人儿。 平时在家,只要他一句话,玛丽莎会立马放好洗澡水。水温计要量好几遍,确定温度精准后,玩具小鸭子和他一起进浴缸,在泡泡水面排好队,由他下令指挥。 然而现在…… 祝晴面无表情,扫他一眼。 “公共浴室在新宿舍楼的走廊尽头,这个点他们刚结束夜间训练。” “你过去的时候躲着点,别被踩扁。” 盛放蹲在最冰凉的墙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他外甥女好冷酷啊! …… 到头来,盛家小少爷的泡澡计划正式泡汤了。 甚至,他连澡都没洗成。 “我臭了。”盛放伤感道。 这里没有滑滑的真丝睡衣,没有宝宝香波,甚至,连他的毛巾都没有!外甥女丢来一个塑料脸盆,让他用双手扑一扑脸盆里的水,凑合凑合搓两下就得了。 孩子两只小手拢着水。 指缝这么这么宽,水还没扑到脸上,就流光了。 少爷仔傻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小手,嘴角往下弯。 这是他人生中最委屈的一天了! 祝晴也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娇生惯养的小孩,连洗脸都不会? 盛放迈开短腿儿蹬到铁架床下铺躺好时,那吱吱呀呀的噪音又来了。 天气热,连多余的被子都不需要,盛放四仰八叉躺着,上衣卷起,终于感受到一丝清凉。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捂住小肚子。 “不可以!”盛放打了个哈欠,语气却格外认真,重新躺回去。 怎么可以在女生面前翻肚皮啊! 少爷仔将衣服拽好,闭上眼睛还咂巴咂巴小嘴,慢慢地,呼吸声变得规律。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蝉鸣更加清晰。 祝晴伏在书桌前,完成明天要交给莫sir的报告。何嘉儿、盛佩蓉、程兆谦……一个个名字落在纸张上,像是无声的叹息。 写完最后一行字时,她的笔尖在句号处停顿。 这起案子真的要结束了。 桌角的闹钟,指向凌晨一点。 祝晴突然想,躺在病床上沉睡着的人,能感知得到昼夜更替吗?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被盛佩蓉摩挲得泛了白,记录着她日复一日的等待。 最初,祝晴只是按流程办事。 但现在,再也不能将它当成一个寻常的案子了。 一阵窸窣的动静传来。 小人儿翻了个身,在睡梦中挠了挠脸,收回手时,白嫩嫩的脸颊上多了个蚊子包。 老式铁窗的纱网破了洞,夏夜蚊虫又多,祝晴拉了拉窗户,关得严实一些。 晚上在CID房时,翁督察说,盛家的帮佣走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那*个菲佣玛丽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留下,生怕自己要成为下一个在半山豪宅被发现的尸体。 陈潮声死了,盛佩珊被捕,媒体争相报道这个大新闻。正规些的电视台,采访车停在盛家门口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那些无良狗仔,就只差装作送水工闯进别墅大门了。 日光灯晃眼。 祝晴才发现,这样刺眼的光线,根本不会影响小孩的睡眠。这并不是困扰,相反,更让他有安全感。 祝晴开始好奇。 她小时候躺在陌生的环境,也会怕黑吗? 本来以为不会的。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怕。 但再回想,原来勇气不是与生俱来,在福利院那些日日夜夜,她也试过瑟缩在角落,寻找微弱的光源。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祝晴遗忘了那些无助的时刻。 老式风扇依旧吃力地转动着,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孩子的呼吸声愈发绵长。 她摇摇头,炎热的天,这只小火炉居然还是睡得很香。 …… 盛放在很硬很硬的床上醒来,被硌得小胳膊小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清晨的阳光落在脸上,烫得他睁不开眼睛。 崽崽像只小包子,软乎乎伸了个懒腰,从下铺铁架床滑下来。 昨晚盛放对于前途未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