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提上日程。 这已经是最后期限,祝晴深知今天过后,她必须给罗院长一个答复。 她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拔河,一个列举这手术成功的数据,一个重复着“万一”。 可盛放的声音总是不合时宜地插进来。* “晴仔晴仔!” “我想吃雪糕。” 路边士多店里,祝晴拿起最小盒的冰淇淋。 养孩子这几个月,她发现盛放小朋友的肠胃意外强健,也就省去忌口的麻烦。 只不过对这个三岁宝宝,还是不能太纵容。 这盒冰淇淋,和盛放的手掌差不多大,他一边用小勺挖着吃,一边小小声抱怨。 “这么小,连塞牙缝都不够啦。” “但好好吃哦。” “我的嘴巴里好像装了冷气机!” 祝晴握着方向盘驶向荔园游乐场。 等红灯时,她从扶手箱摸出那张CD。 前几天在警署x餐厅遇见程星朗,他将这张碟片塞到她手中,封面用黑色马克笔简单写着—— 减压特供。 光盘塞进播放器,前奏立刻炸响整个车厢。 “程医生说,这是爆红金曲。” 放放还在品尝迷你冰淇淋,甜甜滋味在唇齿间化开。 车速不低,凉风灌进来,他的小脸被自己柔软的头发揍了一顿。 当这首歌播到第三遍,盛家小少爷已经会唱 他肉乎乎的下巴抵着车窗框,哼起程医生推荐的爆红金曲。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晴仔晴仔。”盛放的小手扒住驾驶座头枕,小脸往前凑,“我也会永远陪伴你哦。” “好!肉!麻!” …… 舅甥俩分工合作,祝晴停车,盛放则伸长脖子,寻找可以在哪儿领取乐园地图。 下了车,等晴仔买好门票,宝宝已经踮高。 他指着远处蜿蜒的轨道,眼睛亮得像盛满星星:“敢不敢坐过山车?” “当然敢。”祝晴抬眉,“你呢?” 少爷仔一脸骄傲,将自己的小胸脯拍得“砰砰”响。 “我肯定啦!” 祝晴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学生时代唯一一次春游,因为要交费,她最终没向福利院的郭院长开口。 盛放也从没来过,在父母出事前,他的存在是盛家严防死守的秘密,狗仔无孔不入,宝宝连幼稚园都没上过,更别说是去这样招摇的场所。 两个游乐园新手强装镇定,步伐却越走越快,眼底的光藏都藏不住。 盛放还小,项目有身高限制,他们选择的是那列色彩鲜艳的迷你过山车。 “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有什么不敢挑战的?” “就是!” 然而当过山车爬升到最高点,猝然俯冲时,舅甥俩的眼睛闭紧。 再也无法强装淡定。 失重瞬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尖叫出声—— “啊!!!” 祝晴想问盛放怕不怕,可狂风灌进喉咙,噎得她发不出声。 放放想问外甥女,到底还有多久……但是他死死抿着嘴,生怕一张口,风就把他的小米牙吹飞了。 煎熬的三分钟过去,晴仔和小舅舅终于结束这一趟刺激的旅程。小少爷终于找到酷酷madam的弱点。第一次来游乐园,毫无经验,连儿童过山车都吓到她,原来她也没有这么厉害啦。 他们相互搀扶着,从过山车上下来,都是双腿发软。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瘦高男人拦住了他们,递来两张抓拍照。 过山车缓行段,放放笑得梨涡深深,祝晴的眼睛弯成月牙。 “两位外形好出色,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电影公司试镜?”男人递来烫金名片。 听说过星探,但这是第一次见。 祝晴还没来得及拒绝,盛放小朋友已经竖起肉乎乎的手掌:“抱歉,我们是警察。” 大概是因为抢先一步婉拒,少爷仔好得意。 他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小。 “你好可爱。”祝晴忍不住揪了揪他的小脸。 “有吗?”小少爷皱起小鼻子,“是好靓仔吧。” “对了。”祝晴说,“下周三,你二姐的案子开庭。” 好几个月过去,盛佩珊的案子终于要开庭。 盛放小朋友却毫不在意,指着不远处:“晴仔!海盗船啊!” 盛放拉着外甥女狂奔。 小朋友精力旺盛,但Madam更不是吃素的,一小一大跑得脸不红心不跳,跃跃欲试地钻进海盗船里。 而后,他们在摇晃的海盗船里尖叫。 其实这个项目一点都不惊险,只是好晕,头昏昏—— 晴仔和放放,就像很傻的大人和很傻的小孩。 “晴仔!”盛放刚站稳,又拽住她的袖子,指着阳光下闪着银光的设施,“玩那个!” 牌子上写着“天外飞龙”四个字,下面是一行提示—— 无身高限制,但建议胆量满格者体验。 排队区几乎没人,几个工作人员正在闲聊。 有游客经过,迅速加快脚步。 “这比过山车还要刺激十倍!” “我看见有人玩到假发都飞走……” “上次我和朋友来坐这个,吐到飞起啊——” 祝晴:“这么夸张吗?” 盛放难以想象,他们家晴仔居然和路人聊起来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谈啦。 “靓女,不是我夸张,这个没法玩。三百六十度螺旋反转就算了,最后那段垂直俯冲……嘶,就算是够胆也不要玩!” “胆水都要呕出来喽——反正我绝对不会玩第二次的。” 小舅舅的眼睛更亮。 好兴奋! “晴仔,我想玩那个。” “可他们说很可怕。” “但是我想试试,你陪我啦。”放放小朋友的撒娇功力日益提高,现在连小手都不用比划动作,眨巴着眼睛就能让外甥女投降。 小孩难得提要求……她作为外甥女,当然要满足了。 祝晴把心一横:“走。”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游乐设施,让舅甥俩的心跳瞬间加快。 放放和晴仔手心冒汗,规则未知,危险指数不明,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工作人员给他们扣安全带时,钢铁支架发出脆响。 就在这紧张时刻,放放突然转过脸,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望着祝晴。 “大姐的手术,要做吗?” 祝晴沉默许久。 这半个月以来,她辗转难眠,咨询过无数专家。有人说保守治疗更稳妥,有人说成功率太低……她甚至翻出父亲留下的笔记,想知道如果他还在,会怎么选。 此刻,身下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