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祝晴指着一块警示牌,“就在那边!” 警示牌写着“维修中”三个大字,他们终于找到那间钟表行。 钟表行已经倒闭,盛放伸长了脖子,远远看见巷子尽头在微风中摇曳的深蓝色布帘。 帘子边角绣着八卦图,他们走近时,香火味渐浓。 放放被熏得眼睫毛湿湿的,抬手揉眼睛,定睛一看。 十几个香客安静地等在帐篷外,手里攥着红纸,神色各异。 直到他们进入队伍,才听见很轻的讨论声。 “至少要排一个小时,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轮到。” “黄姑婆一天只看二十卦……如果能轮到,不管排多久都值啊。” 盛放小朋友踮着脚尖数人头,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他跟着晴仔展开新一轮的探险,时不时探头张望帘子后的神婆。 好神秘哦。 这时,盛放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弯下腰,向他和晴仔凑近。 “靓女、小朋友……” “我有急事,给你们六百块,换一换位置好不好?” 盛家小少爷扫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 男人干笑两声:“八百?” 崽崽板着小脸。 “凑个整,一千总行了吧?你们也不能这样坐地起价!” 祝晴别过脸,忍着笑—— 这人问到了全香江最不为金钱迷惑的小富豪头上。 盛放小朋友双手抱胸,丝毫不为金钱所动,打发走买位置的男人。 对方挨个问,最后买到了更靠前的位置,顺利进入队伍。 “生意这么好。”盛放说,“叫金宝长大也去当神婆啦。” 正好金宝苦恼没有找到理想。 放放这样想着,又摇头纠正:“神公。” 霓虹灯在小朋友的发梢跳跃。 他是最负责任的小警察,等多久都不抱怨,闲来无聊时,还会给自己找活儿干。 现在,放放成为卧底,深入群众。 他就像一只机警的小动物一般竖起耳朵,听大家的悄声议论。 “听说黄姑婆连二十年前的冤案都算得准!”一个阿婆压低声音,“那桩无头尸案,差佬查了半年没结果,她掐指一算就查到凶手在哪里埋尸。” “上个月陈太来问女儿姻缘,你猜怎么样——”旁边烫着泡面头的姨姨接话。 一道稚嫩的童声打断她们俩的窃窃私语—— “怎么样?” 放放迈着小碎步跟上去。 她们俩交换眼神,默契地往前一步,把声音压得更轻了。 少爷仔再靠近一步,她们又往前一步。 好可惜,阿婆和泡面头姨姨不打算带着他玩。 盛放便回头拽了拽祝晴的衣角,小脸写满兴奋:“晴仔,他们说神婆好灵!” 祝晴揉了揉崽崽翘起的发梢,逗他:“那你想问神婆什么?” “问外甥女什么时候才放假。”放放低头看自己的手相,又补充道,“顺便问幼稚园什么时候——” 祝晴知道,在她前阵子清闲的那些日子里,放放对自己每天都要去幼稚园很不满。 每天醒来,宝宝都要摇晃着她的胳膊,求外甥女网开一面,给纪老师打电话请假。W?a?n?g?址?F?a?B?u?Y?e?í????ū?????n?Ⅱ????????????????? “就算幼稚园倒闭……”祝晴说,“我会送你去另一间。” 放放宝宝“哼”一声:“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第63章 “好——闷——啊——” 分明是放学后的空闲时间,放放小朋友本来可以在家里沙发舒舒服服躺着看卡通片,还可以在地毯上打滚。可他非要跟着祝晴来查案,在外边排队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终于轮到,兴奋的小表情一点都不收敛,就像来郊游。 毕竟是警察世家的小舅舅,放放天生胆大,就连听同僚们提及分尸案都能脸不红气不喘。 此时掀开帘子进了神婆的屋,他更是眼睛亮亮,还很有礼貌地问好。 “黄姑婆。”盛放招招小手。 神婆的屋子里很暗,香火缭绕。 铜钱撒在桌上,闭眼掐算,她已经念念有词了一晚上。 盛放小朋友坐好之后,闭上小嘴巴,这是他在外面答应晴仔的,不可以说很多的废话! 三岁宝宝也是有原则的,他不仅承诺不多说话—— 甚至,一句都不说,就像一只紧闭的小贝壳。 不过同时,小贝壳闲不下来。 他盯着神婆,学她的动作,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默默掐算。 接下来晴仔和神婆的对话,放放就懵懵懂懂,听不太明白了。 “换命的说法,从古至今都有。”黄姑婆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声音沙哑,“要生辰八字、贴身信物,还有活人血肉。” 这番话与荣子美报案时提供的口供不谋而合。 祝晴想起案卷里记载的细节,邝小燕会偷偷收集林听潮丢弃的发绳、用过的纸巾,甚至吸管……这个出身贫寒的女孩曾对表姐说过,这样就能“沾到好命”。 “沾到好命?”黄姑婆冷笑一声,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些有钱人故意丢下的?这些富贵人家,最精通邪门歪道。” “你的意思是,林听潮故意留下这些私人物品,引诱邝小燕去收集,完成你所说的仪式?” “富贵人家最信这个,找命格相合的穷苦人,先用小恩小惠换取信任,再让穷人许愿献上性命。”黄姑婆的顿了顿,“十五年前跑马地,富豪女儿重病,找了个八字相合的农家女。” “后来呢?” 神婆没回答,重新闭上眼,布满皱纹的手翻着桌上的铜钱。 “这些折寿的勾当,我早就不碰,作孽啊……” 祝晴回想有关于警署里的案卷。 如果按照荣子美所说,邝小燕的失踪真和林听潮有关—— 难道林家是要邝小燕挡灾? 换命的说法,不过是打着鬼怪的幌子,祝晴始终坚信,一切都是人性在作怪。 但挡灾的方式,并不止玄学一种。 这背后,也许藏着阴谋与命案。 祝晴走的时候,将钱压在香炉下,神婆依然闭目养神,既没有道谢,也没有多看一眼。 当厚重的门帘在身后落下,一直抿着小嘴巴不说话的放放,立刻像只重获自由的小鸟,围着她转个不停。 “晴仔晴仔,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小不点拽着她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真的会算命吗?铜钱为什么会自己动啊?” 他们只在神婆屋里待了十分钟而已,盛放小朋友却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回家的一路上,他狠狠犒劳自己,手舞足蹈说个不停,就像是刚看完精彩演出的小观众。 到家时,少爷仔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