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狗仔骚扰,顾旎曼的家人接连搬家数次,才彻底摆脱追踪。如今十年过去,要不是周永胜“死而复生”,媒体早就对他们失去兴趣。 就连警方都用了数天时间,才查到有关于顾家的线索,这个影迷,居然这么大的本事,就连顾旎曼弟弟的死都摸得一清二楚。 又是长久的,令人不耐烦的沉默。 “叩叩”几下敲门声响起。 小孙起身快步走去开门,接过同事递来的旧校友录。 他径直翻到了做标记的那一页,重重地砸在审讯桌上。 桌上的水杯晃了晃。 “刘威。”他指着其中一条信息,“我想这应该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吧?” “你既是顾旎曼的影迷,也是她的同学。” 刘威的目光死死钉在校友录上,指尖摸索着那个被印在角落的字。 就像学生时代,他总是缩在教室门边那个最不起眼的座位。矮小的个子让他习惯了低头,唯独那个总是迟到的女孩,在推开门时,会对他点头微笑。 后来她成了演员,而他始终是那个藏在阴影里默默关注的追随者。 直到“殉情”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自己连当观众的资格都被剥夺。 “我知道她有个弟弟,这不是个秘密。” “这么多年,我一直关注着……那天,我去曼曼的墓前送花,听管理员说,顾家又要迁进一座新坟,是她弟弟。” “他不在了,我帮曼曼送他最后一程。” 此时,隔壁的观察室,莫振邦耳畔传来年轻警员们的议论。 “本来说他们同岁,我还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居然是同学?” “都十年了,周永胜还去送别顾旎曼的弟弟,难道还真是个痴情种?” “痴情种?如果当年他真准备殉情,就不可能转移财产了。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演情圣?” “但这……很矛盾啊。既然在乎顾旎曼,为什么要去送她弟弟最后一程?” “会不会是——”豪仔突然压低声音,“他杀了顾弘博?” “*纸包不住火,万一弟弟发现姐姐‘殉情’的真相,想讨公道,结果……” 审讯室里的声音,透过监控器传来。 “在墓园看到他时,我差点认不出来。” “他也和我一样,站在很远的地方。” 在回忆时,刘威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定点,就好像思绪也飘向远方。 “我翻过以前那些娱乐杂志,那时候他留着长发,戴圆框眼镜,像个搞艺术的。” “现在完全变了个人,头发剪短了,眼镜也不见了。” 黎叔想起案情分析会上钉在白板上的疑点。 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你跟着他的时候,他的走路姿势怎么样?稳不稳?” “稳得很。”刘威说,“我跟了一路,他走得笔直。” “跟了他一路。”黎叔挑了挑眉毛,“偏偏在戏院门口跟丢了人?” “就是这样。”刘威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爱信不信。” 祝晴走出观察室,重新拿出那份复检报告。 程医生特意追加了裂隙灯显微镜检查,送至总化验所排期,今早才得到结果。近视不可逆,更何况周永胜高度近视,绝不可能突然恢复。除非他做了视力矫正手术,或者戴着隐形眼镜。而这份报告结论明确地显示,周永胜的角膜无手术痕迹。 “所以是凶手故意……”曾咏珊凑过来看报告。 “凶手在杀人后,还特意摘掉了死者的隐形眼镜。”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杀人现场,凶手为什么非要冒险耽误时间,做这个动作?肯定是有特殊原因。” 这是要切断调查线索。 “特殊镜片?为了防止警方通过验光记录追踪?” 顺着这条线索,警方展开了深入调查。 调取周永胜十年前的眼科记录发现—— 不规则散光、角膜厚度异常,另外高度近视。 复合型视力问题,必须定制特殊镜片,而全港具备这种配验技术的店铺不超过五家。 重案组警员逐一走访这些眼镜店。 经过排查,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查到了!”警员往会议室抱回移民局档案,“他用的是‘秦文’这个身份。这类案子不是首例了,移民后未注销的旧身份证在黑市流通,卖到几万块钱一张的高价。” “一九八三年签发的旧版身份证只有文字信息,但他在一九八七年更换了新证,这次用上自己的照片。” “移民局和入境事务处的数据库根本是不互通的。” “有人帮他利用这个漏洞,用秦文的身份成功换了带照片的新证件。” “怎么做到的?” “毕竟是知名导演,收入怎么可能低?周永胜当初转移的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那笔钱总是能派上用场的。” 至此,真相逐渐清晰。 十年前周永胜策划“殉情”假死,随后以“秦文”这个经过更新的身份,生活了整整十年。 …… “秦文”这个身份,就像是一把钥匙,轻轻一转,撬开周永胜那隐蔽的十年。 警方顺着水电缴费记录一路追踪,最终锁定了坪洲——这个比南丫岛还要僻静的小岛。 所有人都以为这十年周永胜是在东躲西藏中度过,但眼前的一切颠覆了这个推测。 白色小屋静立着,院外草木修剪得恰到好处。 一块手写木牌斜倚在门边,写着“请勿打扰”,字迹从容。 石子路的尽头,摆着两张藤编摇椅。 柔软的毛毯铺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既是保暖,也是装饰,处处透着生活的情调。 这里极其安静,偏远得近乎与世隔绝。 十年间,周永胜似乎过得很好。 摆脱了原来的身份,完成了自己的艺术梦想,搬到离岛区,过上与世无争的日子。 警方沿路询问,零星几个岛民回忆着—— “那户住着一对文化人,先生应该是作家。经常坐在院子里,沏一壶茶写作。” “他们就住在坡下的白房子里,我厨房的窗户正对着他们散步的小路,几乎每晚都可以看见他们的背影。先生总是小心翼翼地搀着太太,走得很慢。他太太身体弱,夏天还穿长袖,他总是替她拢好衣领。” “像这么细心的男人,真是少见。” “太太?” 几位警员对视一眼。 这就是周永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一起的人吗? 推开门,木质门框发出轻微声响。 屋内整洁温馨。 厨房的调料齐全,看得出来,他们经常做饭。打开冰箱,里面只剩半盒牛奶,两枚鸡蛋。祝晴蹲下身,手指掠过冷冻室的薄霜。 往客厅走去,布料质地的沙发不及周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