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am曾,专业一点,注意纪律。”豪仔压低声音,“被莫sir听见,你又要被叫去谈话。” “好好好,当我没说。”曾咏珊捏着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夸张的拉拉链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询问室的门被悄悄打开一道缝。 小孙探出头来:“死者父亲的情绪稳定些了,可以继续做笔录。” 推门进去时,老人正用袖子狼狈地抹鼻涕。 祝晴默默递上一包纸巾。 时隔十年,那位替身小姐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阮文静。 “能说说她失踪时的情况吗?” “她非要进剧组,当什么明星。说打零工的时候认识了个大导演,要跟着学拍戏……大导演为什么偏选中她了?天上掉馅饼,肯定没有好事。”老人攥着纸巾,“我就劝她,安安稳稳找个工作多好,不要发明星梦。” “文静嫌我老古板。她说,我不懂她。” “也许,我真的是老思想了……” 老人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那天她摔门就走,再也没回来。”他浑浊的眼睛里蓄着泪水,“这十年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当初……要是当初我顺着她,是不是她遇到什么事,会回家对我说。” 祝晴和小孙看见老人布满老茧的手不停地揉搓着那张纸巾,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止住颤抖。网?址?f?a?B?u?y?e?ī????ǔ?ω?é?n?2??????5?.?????? “你们说她是怎么死的?怎么会死在大海里?” “是……是意外吗?还是——”他的呼吸像是滞住,长久地问不出下半句话。 死者阮文静,比顾旎曼大两岁。 这位父亲已经年过六十,当年就反对女儿做替身,更不会关注娱乐圈的是是非非。 老人说妻子早逝,他独自把女儿拉扯大。或许他不懂得如何做个好父亲,只知道劝女儿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在他眼里,阮文静相貌平平又没有背景,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朝九晚五,怎么都比在剧组里永远当别人的影子来得强。 可正是这份反对,让阮文静愈发想要证明自己。 场务老刘说过,她在剧组比谁都拼命。 他们说,她太天真了,一个替身而已,顶多也就是跟着顾旎曼喝一口汤。 但也许,当年的阮文静,也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文静她……从小就好强。”阮父喃喃自语。 “十年前顾旎曼和周永胜殉情的事,你知道吗?” 阮父怔愣着摇摇头。 那时,他始终在寻找女儿的下落,哪里还有心思关注这些。最初,他并没有往坏处想,以为女儿只是赌气,或者跟着新剧组去了其他城市。他记得女儿摔门而去时倔强的背影,她撂下话,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让他看。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儿始终没有回来。 阮父了解自己的孩子,文静虽然倔,但最孝顺懂事。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不回家的。 阮父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发了疯似的寻找。 这一找,就是十年。 小孙突然打断这位老人的话,询问周永胜死亡时他的行踪。 这个准确的时间,对于阮父而言是陌生的,他仔细回想:“应该是在家。” “为什么要问这个?” 但显然,他已经心力交瘁,就算警方没有回答,也不追问缘由。 最后,他佝偻着背,小心翼翼道:“那个银镯子……能让我带回家吗?” 走出问询室,祝晴不自觉地握紧案卷边缘。 CID办公室里,过了许久才响起低声的讨论。 “他找了女儿整整十年。用了最笨的办法,张贴告示,在女儿常去的地方,一条街一条街地找。” “从前父女俩只要一提起做替身的事就要争吵,就算他想要联系影视公司的人,但找遍家里的电话簿,连一个号码都没有。” “每张寻人启事上都写着‘对不起,文静回家吧’……” “这十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失踪的人……”黎叔长叹一声,“再怎么找也是徒劳,人死了就是死了。” 祝晴的目光落在卷宗封面“殉情案”三个大字上。 十年前的那起案子,并不是殉情案,而是谋杀。 周永胜残忍地杀死了阮文静。 “所有人都以为,死人不可能作案。所以从来不会怀疑,是周永胜杀了她。” “还有顾家人的死亡。”祝晴说,“因为表面上没有疑点,案件被定性为意外。” 办公室里,警员们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 “一个就算了……三个人都不在了,现在顾旎曼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亲人。你们说,他们会不会也死在周永胜手里?”豪仔皱眉,“如果是这样,他下手也太狠了。” “他下手要是不狠,阮文静就不会无辜丧命。” “还有顾旎曼的脸——说得像是多爱她,居然忍心。”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答案呼之欲出。 只有让顾旎曼彻底孤立无援,他才能永远独占她。 十年间,顾旎曼的父母、弟弟相继离世,三个人都是意外死亡? 真的就这么巧吗? 莫振邦沉声下令:“重新调取顾旎曼父母和弟弟的案卷。” 谋杀,也许不止一次。 周永胜手中的人命,远不止阮文静这一条。 …… 午休时分,重案B组才从值班同事口中得知,顾旎曼一大早就来了。 她坐在报案室外的长椅上,没有戴墨镜遮掩,只是安静地待着。 每当有警员经过,她都会微微仰起脸,轻声询问:“阿sir,永胜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祝晴和曾咏珊端着咖啡,远远地望着她。 “心情很复杂。”曾咏珊说,“从道德层面来说,她是第三者,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可当年她才十八岁,懂什么呢?” 就像现在,被控制十年的她,早就已失去独立生活的能力。 没有周永胜,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活下去。 警方来来回回,注意到,她总是这样坐着。 不再是前些天的驼色大衣和同色系的围巾,今天的她,换了一件墨绿色的大衣,衬得她的肤色更加苍白。 “你们说,如果她没有被毁容,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要是当年那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也许她现在是个大明星?走红毯、光芒四射,会意识到十八岁的所谓爱情,多么糊涂,在接受采访时侃侃而谈当年的幼稚。” “查过十年前的记录,周永胜从来没有报过警。他精心策划了‘毁容’,用高浓度硫酸,只为确保她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顾旎曼并不纠缠,只有在有警员为自己驻足时才开口。她的话也不多,像是鼓足了勇气,话音落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