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最初审讯时,黄秋莲坚决否认所有指控。直到邻居证词、现场勘察报告和验伤记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她才无从抵赖。法庭上,她提出的唯一请求是想见见重伤住院的孩子,但被法官以“可能造成二次伤害”为由断然拒绝。 案件宣判后,黄秋莲在狱中提起上诉,可二审因没找到新证据,最终维持原判。 时光荏苒,如今黄秋莲已经出狱一年了。 此刻,她正安静坐在角落,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实在很难想象,在虐童案前,她曾是一位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中学教师。 “需要补签一下哦。”曾咏珊递过一张表格,语气亲切道,“我们用来存档的。” 黄秋莲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来对自己说话。 她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她们,说道:“我不接触孩子,只负责清扫。” 但如社工所说,黄秋莲向来安分守己,从不多生事端。话音落下,她还是沉默地接过递来的笔,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 曾咏珊顺势追问案发当日她的行踪。 黄秋莲的回答很简单:“刚换班,在宿舍休息。” 社区中心为员工提供食宿,宿舍分为三人间和双人间。 黄秋莲名义上住在双人间,实际上却是独居,因为没人愿意和一个有虐童前科的人同住。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曾咏珊猛地转头,只见一个彩色气球被孩子踩爆。 刺耳的尖叫声随即响起,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女孩死死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 其他孩子们也被吓得惊慌失措,现场顿时变得混乱。 尽管工作人员训练有素,但三个人面对十几个受惊的特殊儿童,一时也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黄秋莲快步上前,关掉了因接触不良而发出“滋滋”噪声的麦克风。 尖叫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世界好像都静了下来。 黄秋莲缩回手,默默退回角落。 活动后半程,祝晴和曾咏珊协助工作人员带领孩子们做游戏。 她们的目光不时瞥向那道安静的身影。 清晨阳光洒在草坪上,一切都显得朝气蓬勃。 孩子们握着蜡笔,在纸张上留下杂乱的线条,偶尔抬头露出纯真的笑容。黄秋莲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者这些小小的身影。当一个孩子将饼干藏进口袋时,她眼底泛起柔软的笑意。 “她真的会伤害孩子吗?”曾咏珊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又否定这个念头,像是在提醒自己。 不能感情用事。 祝晴同样望向黄秋莲。 她正微微低着头,任由阳光抚过眼角沧桑的细纹,重新握着扫帚,清扫着草坪上的纸屑。 …… 社区中心的活动刚结束,祝晴和曾咏珊就马不停蹄地赶回警署。 推开会议室门时,案情分析会已经开始。 “这里是死者银行账户的支出明细。”小孙说,“查过所有的大额支出,基本上都是定向捐赠。划红线标注的几个慈善机构,他每年固定时间都会打款。” “医院记录显示,虐童案第二年孩子就被秘密转走。”梁奇凯说,“年代久远,当时也没有存档,估计是伪造了死亡证明,怕前妻出狱后找上门。但是死亡证明到底不规范,所以没有注销户籍,只以公司名义发了讣告。” “据公司高层证实,当时没有办任何追悼仪式。这倒符合死者老家的习俗,幼童夭折,一切从简。” 祝晴眉头紧锁:“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瞒住黄秋莲?” “还有一点,很蹊跷。”豪仔说道,“十一岁的孩子居然没在任何学校注册。公立私立都查遍了,连不受教育局直接管辖的国际学校都协查过,毫无记录。” “司机、保姆这些身边人也排查过,完全没线索。” 徐家乐在外回复一通电话之后,推门回来。 “我这里有发现。”他举着一份慈善机构的资料,“一家叫圣心庄园的教会疗养学校,由海外华侨基金会资助,死者慈善基金会转介,长期捐助。” 他抽出一张刚传真来的照片:“圣心庄园去年组织学生参加过一个摄影比赛,在他们提交的参赛作品中,有一张署名‘韦安生’的照片,获得了奖项。”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但后续流程异常繁琐,这家机构极为封闭,申请层层审批,最终才在社会福利署的协调下获准进入。条件是不能兴师动众,以免惊扰院内的孩子们。 当获得入院的特别许可时,已经临近下班时间,接下来的调查必须争分夺秒。 “出发。”莫振邦刚起身,就被黎叔拦住。 “你就别去了。”黎叔说,“你这体格就像是去打劫收保护费的,再板着脸,会吓哭小孩。” 说着,黎叔开始点名:“祝晴,你去。” 底下警员们正襟危坐。 黎叔的目光扫视一圈:“咏珊也去。” 最后,他看向梁奇凯:“奇凯也跟着。” 其他警员眼巴巴地等着,直到被点名的三人开始整理资料,才意识到名额已满。 剩下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不是吧阿sir!”豪仔拍桌,酸溜溜道,“长得好看的才让去?这是选港姐和港生吗?” 徐家乐摸着下巴的胡茬,一脸懊恼:“这也太欺负人了,早知道我早上就该把胡子刮干净。” “谁说不是呢?我出门都没抹发胶。” “我、我储藏室有套像样的西装……” 在七嘴八舌的抱怨声中,祝晴、曾咏珊和梁奇凯迅速撤离。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抗议声。 “这不公平……” “阿头,外貌歧视啊!” “咚咚”几声闷响,莫振邦又好气又好笑,拿着文件夹挨个敲他们的脑袋。 这群人还是嘀嘀咕咕,一脸怨念。 “晚饭黎叔请客。”豪仔弱弱举手,说到正题上,“我们需要补偿。” …… 加多利山的别墅内,盛佩蓉坐在书房里,翻阅多年来的公司报表。 太阳即将下山,将她笼进了夕阳余晖之中。 萍姨急匆匆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份皱巴巴的小报。 “大小姐,你看看这个。我跑遍山下五家报亭才找到的。”萍姨气喘吁吁道,“说这就是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没多少人听说过。” “辛苦了。”盛佩蓉从容地接过报纸展开。 她抬眉,念出标题:“盛佩蓉脑死亡多年,盛家后继无人——” “哎哟,大吉利是,重说重说!”萍姨马上着急道,“这种缺德的无良小报就该好好管管,为了销量什么都敢写,也不怕遭报应!” “意料之中。”盛佩蓉却笑了,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果然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