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转头:“什么?” 莫sir的语气温和坚定:“希望下周二之前能结案,别耽误他们母子团聚。” 在油麻地警署的这些日子,祝晴一直在向前辈们学习,记事本上记满了办案要点。除了前些天莫sir强调的“办案讲究证据”,还有一条早就已经不自觉刻在心间的准则。 办案,要有温度。 …… 警署里,黄秋莲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曾在那间牢房里,数着天黑,又等着天亮,分不清时间流逝。她不再相信警察,甚至无法相信任何人。 但现在,两位警官的沉默很特别,没有一丝漠然、审视,只是安静地等待。 “如果我说……”她做了个深呼吸,“我没有推孩子下楼,你们会信吗?” 黄秋莲的回忆,要比虐童案泛黄的案卷更加完整。 她记得结婚时,她三十岁,他三十八岁,不是凑合,是真心实意地相爱过。 可孩子出生后,一切都变了。她总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从日出坐到日落,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唯一可以交谈的是老佣人。老佣人总叮嘱“太太要多休息”,可她睡不着,整宿整宿地睁着眼睛到天亮。 韦华昇越来越忙,而她也越来越焦躁,情绪跌入谷底,时常无缘无故地流泪,又大发脾气。 直到那一天。 那天佣人放假,韦华昇知道的。所以他打电话回来,说会提早回家照顾孩子。黄秋莲还记得自己当时松了口气,想着终于可以好好洗个脸,睡一会儿。 然而他刚到家,就听见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你们知道老式唐楼的室内楼梯吗?又窄又陡,我每次抱小孩下楼,都提心吊胆,从不敢大意。” “当时,我在卫生间洗脸,听见哭声跑出来。” “孩子摔得满身是伤,一脸的血,哭到快要窒息。” 她闭上眼睛,身体不自觉发颤。 孩子小小的身体蜷在楼梯转角,鲜血在木地板上晕开。韦华昇站在门口,公文包还挂在手臂上,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 “邻居也赶来了。” 十年过去,案发当天的许多细节都变得模糊。但她却清楚地记得,韦华昇当时的眼神,他震惊地冲进来,除了震惊没有别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一切以孩子为重。邻居尖叫着报了警,有人跑来帮忙,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混乱中,她站在原地,看着韦华昇抱着孩子冲出门去。 他们到了医院,孩子被送进抢救室。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u?????n?????2?5?????????则?为?山?寨?站?点 身体好像不知疲惫,脑里绷着的弦一直没有松开,直到韦华昇突然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警察来了,她才知道,他们说是她干的。 “检查报告上说,按照孩子着地的位置和姿势,阳阳是被抛下去的。不是跌落,不是滑倒,是被人……亲手抛下去的。” 她仿佛又看见那天的场景。 阳阳那么小,他不会走路,顶多爬行,根本不可能翻越婴儿床的围栏。那天在午睡前,是她亲生给儿子洗的澡,换上那件连体衣。警方说,衣服上找不到任何摩擦痕迹,膝盖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那时候我在卫生间,忙了一天,感觉很累。孩子在睡觉,而且就算他哭了,我可以第一时间过去。等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我知道你们不信,当时的警察也不相信。家里只有我和儿子,华昇刚回来,连鞋都没有换。这么短的时间,如果真上下楼,家里会有他的鞋印才对,警方都查过了。” “唐楼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要是真有第三个人进出,不管是爬窗还是走门,街坊们不可能没察觉的。”她疲惫地说,“他们把整栋唐楼查了个底朝天,每家每户都问过话。”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在漫长的审讯中,她始终没有认罪。他们说韦华昇为她请了最好的律师,带她去做心理评估、精神鉴定…… “有时候我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情绪崩溃时做了什么事,自己却忘了?” “可怎么会,怎么可能呢?他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我这么疼他,真的糊涂到推他下楼吗?” “多疼啊,有一次我自己在最后几节楼下跌下来都疼得不行……不敢想象,阳阳受了多大的罪,他还这么小。” 然后是判刑、上诉。 有时候,黄秋莲也感到恍惚,她明确地知道那阵子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但这样的情绪,会促使她对孩子动手吗? 她始终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我求律师让华晟来看看我,这案子有问题。可他……只给了封谅解书,说是最后的情分,接着就递了离婚协议。” 警方记录着,笔尖沙沙作响的声音会让她不自觉想起从前教书时,学生们也是这样不停地书写着,声音交织起来,回荡在教室里。 “我被放弃了。” “在里面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可家里除了我,就只有刚进门的华晟。我了解他,他绝对不可能做伤害儿子的事。” 人的适应能力也许真的很强,渐渐地,她竟适应了监狱里的生活。 在狱中,她坚持上诉,不断联系律师想要翻案。直到有一天,律师带来一个消息——孩子不在了。 没过多久,突然传来韦华昇要求探监的消息。w?a?n?g?址?f?a?布?页????????ω?ē?n?2??????5???????M “我没见他。”她的声音很轻,“阳阳已经不在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因表现良好,黄秋莲获得了减刑。也是在狱中,她接到父母相继离世的噩耗。 出狱后,韦华昇出现在她面前。 “华晟说,他相信不是我。” “他说总觉得有脏东西跟着,是那东西……把阳阳推下去的。” “这种话叫我怎么信?” 但韦华昇带她去见了孩子。 他说教会背景的机构最安全,就算真有恶灵,也伤不到阳阳。 “孩子居然还活着。”黄秋莲的声音颤抖起来,“这是最好的消息,其他都不重要了。” 黎叔:“他指的是‘鬼魂’是——” 梁奇凯默默记录。 就在之前,他们几个调侃,有钱人里居然有不迷信的异类。 “我不知道。他说鬼魂一直盯着他,跟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华晟拿不出证据,只说怪事不断。直到发了讣告,才平息下来。” 黄秋莲像是觉得可笑,无力地牵动唇角,却笑不出来。 “我去上诉翻案吗?告诉法官,推孩子下楼的,是鬼魂?” 她和韦华昇相守的岁月,抵不过分开的时间。 当年虐童案时,他无法相信她,后来他说鬼魂如影随形,她也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