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的程星朗,刚从问询室走出来。 比起刚得知真相时的激动,现在他已经平静许多。重案组对宗卓贤展开全面调查,发现十八年前她经手转出一个六岁男孩的记录,而魏锋的供词也印证了这一点。 弟弟当年被正规国际医疗组织接收,理论上会得到妥善安置。 只不过各国医疗档案还是纸质流转,对接查询需要时间。 但对程星朗来说,知道弟弟还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已经让他安心不少。 平安就好。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抬眼就看见一只小圆人飞奔过来。 程星朗一把将盛放举高,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陆续经过的CID警员们见状都忍不住打趣。 “小舅舅。”豪仔凑过来,“你认我当外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同事们至今仍羡慕祝晴有个富贵小舅舅。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调侃着。 “我也想要一个舅舅。” “小舅舅,我很好打发的,不用买车买楼,新款手提电话行不行?” 祝晴失笑。 在一片喧闹中,她的目光与程星朗不期而遇。 “不如先听听我的情报再考虑?”豪仔夸张地敬礼,“报告,程医生刚才和你外甥女紧紧拥抱,汇报完毕!” “我也看见了!” “我作证!” 祝晴的笑容挂在嘴角,逐渐僵住。 怎么笑到自己头上了? 她瞬间转身溜走。 盛放歪着小脑袋,看看抱着自己的程医生,又看看晴仔落荒而逃的背影。 虽然很久没看电视,不过他恶补过不少“大人知识”。 “你们在拍拖吗?”盛放奶声奶气地提问。 程星朗面不改色:“这得先问她同不同意。” 同事们的眼睛立马瞪得比铜铃还大。 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徐家乐耸了耸肩,一脸臭屁:“不是吧,你们才知道?我早看出来了。” 而身旁,一大一小还在严肃谈判。 “我也还没同意呢!” “小鬼,你说了可不算。” …… 警方的侦查工作正在稳步推进。 随着关键证据链的完善,那些曾经趾高气昂的社会名流开始坐立难安。再顶尖的律师团队也救不了他们,法律的制裁终将到来。而这些人为了自保,开始互相揭发,上演了一场狗咬狗的闹剧。 经查证,当年宗卓贤女儿的移植评估存在严重违规,所有涉案人员,一个都逃不掉。 同时,经过国内外警方的通力合作,十八年间受害儿童的名单终于被完整拼凑出来。 每一个陌生的名字背后,都是一张稚嫩的小脸,是等待着来到新家庭的期盼眼神,是本该在阳光下鲜活成长的生命。 这份沉甸甸的名单,让所有办案人员都感到无比心痛。 这起惊天大案引发社会各界强烈反响,警界高层高度重视,媒体持续报道,福利机构也迎来了全面整顿。这个鲜血淋漓的教训,推动了相关法律法规的完善修订,可逝去的生命,再也无法被追回。 清晨,祝晴刚要出门,就看见盛放小朋友已经穿好鞋子,乖乖坐在玄关等待。 “想不到吧?周末啦!”放放嘴角扬起,就连露出的每一颗小米牙都在嘚瑟。 祝晴带他去了医院。 医院的活动室里,七名获救儿童在警队心理医生的专业陪伴下,用彩笔画下自己的心情。尽管经历过可怕的创伤,可这些五六岁的孩子似乎并不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画作中的色彩依然明快活泼,换彩笔时,嘴角还洋溢着腼腆稚嫩的笑容。 心理医生看着这些充满童真的画作,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孩子们不需要知道那些黑暗的过往,只要健康快乐地成长就好。 同事们又一起相约去医院探望黎叔。 盛放小朋友刚凑到他面前,眼睛里就冒出崇拜的小星星:“黎叔黎叔!晴仔说你超级神勇哦!” 黎叔笑得见牙不见眼,摆摆手:“我年轻的时候更神勇。” 其实他的擦伤早就好了,却还是赖着不肯出院。那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前妻于靖英的神色从最初的担心变为如今的不耐烦。 终于,她忍无可忍,放下削苹果的水果刀:“行了吧你?没事就别占着病床位。” 黎叔接过水果刀。 同事们在边上挤眉弄眼地暗示,挤得眼睛都快要抽筋。 “其实我给你削也可以。”黎叔说,“你是不是还没学会做饭?我除了削苹果,厨艺也进步不小……” “而且,我已经戒酒了,一滴都不沾。” 他们的儿子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翡翠台八点档都没你夸张!” “小黎啊,你这样就不对了。”莫sir打趣道,“你爸要脸红了。” 黎叔:“我……” 于靖英推了黎叔一把:“闭嘴!” 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飒爽的madam于露出这样难为情的表情,立即开始起哄。 “哇——” “看来这次有戏,等着好消息了……” “不容易,我们黎叔是真的盼出头了!” “这个是不是就叫因祸得福?” 曾咏珊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的委曲求全。 直到后来她才慢慢明白,就像祝晴说的那样,真正健康的感情,不应该是患得患失、迟疑与试探。 “你呢?”她用手肘轻碰祝晴。 “我什么?” “别装傻!” 祝晴抿起的唇角上扬:“上次是不是想吃阳记煲仔饭?我陪你去。” “有人转移话题。”曾咏珊眯起眼睛,咽了咽口水,“腊味饭再窝一个蛋,要多淋豉油……” “还有——”她继续道。 “两杯甘蔗水!”祝晴接话,笑意更深。 放放眼巴巴地望着那个削到一半的苹果。 都不吃吗?他有点想吃。 …… 案子正式结案的那天,程星朗终于复职了。 傍晚的警署天台,微风轻拂。 程星朗和祝晴并肩坐在栏杆旁,夕阳的余晖在他们身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落日光芒洒落,程星朗不禁想起初见时那位冷冰冰的madam。 如今,她成了他眼中最温暖耀眼的存在。 “还没联系上弟弟。”程星朗望着远处,“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名字,过得怎么样。” 祝晴轻声道:“但他还活着的消息,是希望。” “知道他还在,知道终会相遇,就够了。”他的声音低低传来,温和而平静。 祝晴明白这样的感受,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