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他立于廊下,望着那轮圆月,衣袖盈风而满。
「那一赌,就在你。你的命格,七杀枭神。只要你和人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中,就能掠夺其命运。」
七杀枭神。
主夺。
风起,旌旗动。
李玄歌的人马就快要到京城了。
李牧按照我的吩咐,已经把有些人转移好了。
宫里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正式的登基礼仪。
皇帝的龙袍和皇后的宫装也日夜不停地赶工中。
为了安抚李玄歌,我和他说回宫就登基,连刺绣式样都给他看过,不过他可能没好好看。
倒是四妹明借冬,还是很不安分。
服侍她的宫人过来禀报,拿出了不少誊抄的信件,我才知道她偷截我和李玄歌的信,而且还试图联系上李玄歌。
我按下那些信,指尖轻敲案几:
「你们在宫里侍奉多时,不如说说看,明夫人,她的孩子,是谁的?」
她们将明借冬自进宫以来,见过几个人,做过什么事,一五一十地都和我说了个明白。
「先帝待明夫人可称得上亲厚,但如长辈般慈爱,若说男女之情,倒是有心谣传……」我听得微微蹙眉。
我知道不是先帝的。
当天夜里,四妹流产了。
我让太医好好调理,她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说是我害了她的孩子。
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
她发作一通,把宫人都赶走了。
某天夜里,我睡不着起来散步,途经长宁殿时,隐约有微弱的烛火。
我过去,推开门,看到四妹站在铜镜之前。
她换好了皇后宫装,但由于尺寸过大,衣袖遮住她的双手,裙摆堆叠在地上,显得她行走不便。
「孩子是你自己打掉的?就为了做你的春秋大梦?」
明借冬猛地回过头来。
头上的凤钗跟着她的动作,晃得发出清脆声。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先帝赐婚在前,我才是李玄歌的正室,我才是未来的皇后!」
四妹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看向那扇半开的窗景,微微出神:
「还好,还好当初我帮了你那个忙!我也算是帮了他一把,他该给我个位置!」
当初替我夜夜开窗的人,就是她。
如果赵澈往日知道的话,就不会被她反咬一口了。
「四妹,回去睡吧,别发疯了。」
她抬头阴狠地盯着我:
「明问秋,我最厌恶你的冷静了!当日我们四人在诏狱,你说我会没事的,结果呢?你轻飘飘一句话,先帝差点一剑杀了我!」
我静静地看她,语气颇具耐心:
「当日狱中,我若说陛下会杀你,他当时是不会动手,但证明我们相术不灵,我们四个人都活不了。」
「我本就是无妄之灾!」明借冬冷笑两声,「你要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我救了你们,你们明家欠了我一条命!」
我无比坦然地看向她:
「借冬,我与你相识十年,从未薄待于你。难道我们走到今天,就因为狱中那一句话?」
明借冬注视我良久,朝我走过来,眸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望闻问切,春夏秋冬,就我的名字不对。」
「你们都会相术,偏偏我学不会。」
「可祸事降临,我却首当其冲!」
她一字一句道:「明问秋,你让我怎么能……怎么能不恨你们!」
她已经到了我身前。
我冷淡地垂眸看她,一字一句道:「四妹,这话说得,是怪我不该收养你吗?我就该让你继续在白云寺下乞讨,而不是站在我面前怨天怨地。」
明借冬盯着我的眼睛,冷冷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