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林剑出,灵力翻涌,青白两色光芒随之暴起,楚青霭的语调比他还要更加冷肃,“我们赶时间,还请神使大人,行个方便。”
镰刀上划过河水,沾惹了氤氲的黑气,被老媪全力挥下,霎时犹如气势万钧的暴风,将众人的头发和衣衫全部高高吹起!
楚青霭气势与她不相上下,苍林剑气纵横,生生将那铺天盖地的黑气撕开了一条宽阔的裂口!
“伏瞑骨?!”老媪吃了一惊,意外道,“你竟把伏瞑骨给了他?!”
回答她的,是一道更为凛冽的剑气。
那老媪坐在船上时明明垂垂老矣,可真正出手时,动作不仅不慢,反而一招一式都强劲又迅捷,反手甩过镰刀,将那道剑气一击打散,而后踏水飞身上岸,与楚青霭激烈缠斗作一团。
更糟糕的是,无归城中也似有了感应,一大片黑影快速从城中向河边移动。
——是无归城中披甲执锐的侍卫,密密麻麻,足有三四百人之多!
“大师兄!”孟青音虽慌,却不乱方寸,见此立刻高声道,“这些交给我,你莫要分神!”
没了药石,只凭剑术对付这数百守卫,楚青霭怎可能不为她分神?只是,老媪次次都是杀招,他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一眼青音的战况,便被镰刀割掉了一撮头发!
再偏一点……可就是脖颈!
楚青霭不敢大意,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全心应对。
即便有伏瞑骨相助,以凡人之力与之对抗神使者
亦绝非易事,不多时,楚青霭双手便被那镰刀震得发麻,虽咬牙坚持,速度到底愈发缓慢,终于一个不甚,被那镰刀寻到空隙,直向他脖子砍去!
暮云闲本就全神贯注盯着他,见此,一个箭步冲上,恰到好处地为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你?!”看着他无力跌入楚青霭怀中、却并未真正受伤的身体,老媪意外又惊恐道,“你、你并未如神君所言,真正变成凡人吗?!”
“嗯?”暮云闲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她是被这件系统给予的织云衣唬住了,于是忙重新站稳身子,故作深沉道,“自然不会。所以,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老媪咬了咬牙,却还是再次将镰刀横亘在两人面前,坚持道,“无论你是不是凡人,都请登船。”
环着他腰的那只手臂,肌肉隐隐绷紧,楚青霭低沉的声音响起,决绝道,“等会你们三个先走,我来垫后。”
“不要!”暮云闲立刻慌了,一把抓住他尚缠着命帛的手腕,劝阻道,“绝对不可以!带着这条命帛,你的下一世会、会……”
会碌碌无为,平庸愚钝。
可这样的词,即便不是真的,他都说不出口。
楚青霭却笑了笑,坦然道,“阿云,我打不过她,没别的选择了。”
“不不不”,暮云闲急得什么有逻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拼命摇头拒绝。
——纵有神物入体,楚青霭到底不过肉体凡胎。无论是沾到忘川河水再无来生,还是被带着这样一条下等的命帛被送过忘川,来世悲惨,都是他绝不能够接受的!
“还有办法!还有办法!”眼看他要将自己推给孟青音,暮云闲忙道,“你、你别冲动!千万不要!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就一柱香!我发誓我一定有办法!”
“……”楚青霭只得道,“好,听你的……”
暮云闲扭头看向那位老媪,许久,方才握紧了拳头,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低沉道,“我要见流荧。”
老媪却道,“陵光神君,岂是一介凡人想见便能见的?”
“……”暮云闲被噎住了,无奈道,“这个凡人是因我而死的,你带我去见她,待她听完其中缘由,再决定放不放人,这样总可以吧?”
老妪态度强硬,仍拒绝道,“神君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和以前一样不计后果,肆意妄为。这样的人,无论提出什么理由,她都绝不会见。”
“我……!”暮云闲亦有些恼了,跺脚道,“你们俩这什么臭脾气!怎么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我!”
一炷香的功夫转瞬即逝,眼看楚青霭握剑的手蠢蠢欲动,暮云闲心中愈发焦急,额头沁出了一滴又一滴冷汗。
千钧一发的时刻,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高声道,“暮公子!方才的确是在下认错了人,多有得罪,特来向您道歉!”
是安都若。
看清楚了来人,暮云闲立刻冷漠道,“无妨,我并未放在心上,你可以走了。”
显是十分不待见他。
安都若却视若无睹,不仅不走,反上前一步,不依不饶道,“这位公子,您言谈举止之间,与在下的一位故人实在太过相似,再加上匆忙一瞥,没有仔细辨认,这才闹了误会,认错了人。为表歉意,在下愿助您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