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见案几还摆了几本书,被她枕着的手臂下也压了几本。
李慕婉睡得熟,身躯被双臂环住时都未察觉。他贴耳温声自顾念着:“寒冬腊月的,怎么在这睡着了?”
膛前的人没有动,王林端详着精致的五官,如冬日白雪上精心雕刻的美玉,指尖轻抚过她发丝,目露柔情,宛若要把人暖化了。
等了片刻李慕婉还不醒,院里渐起微风,他双臂紧锢,索性直接横抱起人。李慕婉被惊醒,撑着眼张望,看清王林后也没躲,只是双臂挂上他脖颈,往怀里钻了钻:“阿兄,回来了。”
“院里冷,回屋睡。”
“书,书还晒着呢。”她扭着头往案几指了指。
王林径直朝屋里去,后半日西厢房的日光晒进来,他开了半扇窗,窗台下新插了几支白梅,李慕婉又睡了回去,王林没走,挨在榻前独自翻起一本书。
正月里王林都待在王家村,陪她炼制丹药,一起晾晒草药,下棋抚琴,看书写字,浆洗做饭,不论去哪,她都跟着,村东头挑水回竹林小院的小道,村里人总能看见两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
京城礼部尚书宅院,李秋池捧着话本倚在贵妃椅上,盖着一张狐球大氅,光影斑驳落在话本里,她心绪飘远,身前跪了两个探子装扮的人。
“去岁他离京后,我瞒着父亲派人搜寻踪迹,他户籍是在长乐县,这话本所出之处也是长乐县,《逆仙》上所署名者为林婉?”李秋池若有所思说,“王林?那婉是?他所说的妻子?”
跪着的探子回道:“此话本确是那王林所写。”
“曾经的探花郎,翰林院学士,甘愿放弃京城大好前程,归隐乡野,做这九流十家,当真可笑。”李秋池一副惋惜之状。
“尚书大人有令,不让大小姐再与这王林有任何关系,大小姐多番暗中查探其行踪,若是大人知晓了,恐怕……”
“慌什么?”手里的话本被掷在一侧,“我要去一趟长乐县。”
“什么?”侍女不可置信,京城到长乐县路途遥远,且不说李元朗是否同意,这凛冬还未散,一路上必然难行。
“若爹问起,只说我去散心,爹爹不会不让。”李秋池吩咐道,“你们收拾收拾,两日后便启程,到了长乐县也该开春了。”
自王林辞官回乡后,李秋池得知王林在御前求了赐婚,天之骄女的她自是不甘愿被比作人后。
而王林所写的话本流传至京城,旁人自然不会知晓这名动一时的话本是曾经的探花郎所著,她在那话本里找着他的身影,上元节的惊鸿一瞥,至今驻足于心,经久不忘。
他的冷漠孤高,却成了她日夜往复,挥之不去的执念。
从未有人把她视作泥尘土,不屑一顾,唯独他王林。
***
出了正月,王林又去了县里,书院的课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铺里写书。他在书院所讲学之道与人不同,颇受学子喜爱。也会有外县的人来请他去传授讲道。
凛冬夜间的街道寂寥,一出去讲学便要好几日,故而回王家村也少,李奇庆的药铺做得大,把旁边的铺子一并盘了下来,李慕婉的丹药放在药铺里销买,经常都是供不应求。
王林的家书里叮嘱她莫要过于操劳,李慕婉除了炼丹便是研习医书,打理院里花草。
开春了,百花盛开,她放在院里花草的精力也多了些。
夜里王林把新的稿子写完准备下榻,吹了烛火却如何都睡不着,脑子里念着李慕婉,似有孤枕难眠的意思,那小像搁在床头,被他珍惜着。
寂静中忽闻窗外有撬锁的动静,门栓被细物撬开,想必是入室的贼人,王林侧耳倾听,并未出动静,月色下,一道斑驳的身影朝室内张望许久,确认无人才小心翼翼踏进来。
只以为是为财,又不见翻动柜子的声音,倒是书案前的话本被频繁翻阅。
难不成是冲着他话稿来的,一道虚影破了屏风,落在贼人跟前,王林身影缓缓移出,声音凛然:“什么人?”
那人见状行迹败露,见机要跑,王林长腿一扫,一张矮凳横飞过去挡下去路,直直打在他□□。
只见那窃贼扑通下跪又连忙要起,不等王林反应,他从衣袖拔出一道白光,光影闪过王林双目,趁他避开之时,贼人见状要溜。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案桌茶壶腾空而起,击中
贼人后脑,倒地难起,他慌忙撑着手如见鬼魅一般。
王林幽幽踏出门槛,漫不经心打量着:“谁让你来偷话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