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一对两口子,在梁家遇到为难的时候,在梁秋润生死不知,前途未卜的时候,江美舒不止没走,反而几经周转,到处求人托关系。 这些不止外人看在眼里。 就是梁家这些人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梁锐才会这般说。 梁母听完后,她点了点头,“是,她是个好的。” “你爸这辈子能遇到你小妈,是他的福气。” 这是说给梁锐听的。 虚岁十九的梁锐,不在是之前那个小孩子了,他也没有之前那般尖锐,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奶奶,您放心,我不会搞破坏的。” 那个曾经张扬叛逆的梁锐。 也开始开口用敬词了。 也知道在反思自己了,更能听得懂梁母的言外之意了。 梁母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更多的却是欣慰,“好好好,长大了不少。” 那些叛逆和桀骜,终究消散在成长的岁月里面。 梁锐只觉得内心一片苦涩,如果他能在早点长大就好了。 那么这才父亲出事,他会不会就不会那样无能为力。 无能狂怒。 他小妈能为父亲做的那一切,都是他想不到的。 而他还很弱小。 梁锐回头看着那个窗户,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他想,他该长大了。 也该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为他的父母撑起一片天。 他希望在未来遇到这种危难的时候,他能够挺身而出,奔走于关系之间,他也希望他能用自己的能力去保护他们。 替他们解决一切的问题。 在江美舒和梁秋润没看到的地方,那个曾经让他们头疼的孩子,也在成长,也在想着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他。 江美舒哭完,心里就舒服了,看着梁秋润的棉衣上,都是糊着她的眼泪和鼻涕,她有些不好意思。 捂着脸。 梁秋润倒是坦然,接来了一盆子热水,给她洗脸,“哭出来了就好了,没事的。” “都老夫老妻了,江江,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他的眼里,江美舒任何时候都是好看的。 她笑的时候好看。 哭的时候也好看。 发脾气的时候好看。 撒娇的时候也好看。 江美舒有些脸红,她洗了脸,擦了香,声音有些嘶哑,“你真的要辞职吗?” 像是这会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梁秋润嗯了一声,“我已经和何书记说了,只需要在回单位在交接下离职手续就成。” 江美舒抱着他,闷闷道,“那你会不会难过啊,老梁?” 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地方,突然离开,会不难过啊。 江美舒总是这样细腻,她每次都能够共 情到,梁秋润最为脆弱的地方。 这让梁秋润有些恍惚,不过更多的却是柔软,他替她均匀的擦开了每一处的香,一点点推开。 这才低低道,“有的。” “会有失望,也会有难过。” “只是江江。”他平静道,“那些工作,那些失望,那些情绪,比起你来,有些无足轻重。” 他也是在看到江美舒,哭的不能自己,担惊受怕,满脸惶恐的时候,才做下的这个决定。 那一刻,梁秋润在想身为丈夫的他,真是失败啊。 江美舒顿住,捧着他的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都这种时候了,梁秋润还有心思逗她,“我要是离职了,就没有工作了,也没有工资了,以前随时可以坐的小汽车也没有了,陈秘书也不再会跟着我了。” “江江,会不会——”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江美舒打断了,她抬手捂着了他的嘴,眼睛清澈,语气认真,“你最重要。” “梁秋润,你最重要。” “我可以不在乎你有没有工资,也不在乎你有没有小汽车,更不在乎你有没有秘书。” “梁秋润,在我眼里有你就够了。” 这个道理是江美舒,这次才悟出来的。原来出事后,她才惊觉到,梁秋润在她的生活里面,已经占据到如此重要的地位。 这世界上最动人的告白,也不过如此。 梁秋润一言不发的抱着她,此刻在多的话都是苍白的。 他只觉得自己幸运。 这辈子能够遇到江美舒。 是他最大的幸运。 梁秋润在家陪着了江美舒两天,他便去了单位办离职手续。他去的那天,厂子里面已经传开了,梁厂长要离职了。 他犯事了,要走了。 这天不少人都来看他,梁秋润便是这个时候到的,他一下来,那些工人就把他给围的水泄不通。 “梁厂长,你要走了吗?” “梁厂长,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上次您爱人让我们签了请愿书,如果这个还不够,我们可以随你一起,去找你的领导,我们这些人都可以帮你证明。” “证明你没有问题。” 梁秋润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他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旋即,又变成了古井无波。 “谢谢大伙儿。” “但是不用了,我要走了。” “大家保重。” 他曾经试图去救过这些工人的未来,但是没用。 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薄了,还险些搭进去家人。 看着他们,梁秋润的内心只有难过,难过他帮不了他们,一如,他帮不了自己一样。 这是梁秋润三十六年的人生里面,第一次遇到的挫败。 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他能够护住的只有他的爱人和家人。 在多,他护不住。 他尝试了,但失败了。 梁秋润不敢,也不能去看这些人的眼睛,他只能匆匆拨开人群,去了办公室。 他到的时候,陈秘书在里面等他。 这是第一次,陈秘书没有去接他。 而是在里面等他。 那个向来干净整洁,不带一丝污垢的厂长办公室内。此刻,罕见的陈秘书坐在他的椅子上抽烟。 这是第一次。 也会是最后的一次。 梁秋润进来了,瞧着办公室内那浓浓的烟味,他微微皱眉,陈秘书察觉到了,他起身掐灭了烟,走到梁秋润面前,低声问他,“非要走吗?” 梁秋润嗯了一声,“我来办离职手续。” 陈秘书顿住,他脸上带着几分哀求,“能不能不走?” “领导,我知道您,您有抱负和梦想,也有能力和责任,我能不能替肉联厂一千零七个人,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走?” 领导走了。 肉联厂就散了。 他所说的那些东西,会比事实来临的更快。 陈秘书清楚的知道,在也没有人能比梁秋润,更在乎肉联厂了。在也没有人能比梁秋润更在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