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有个邻居老乡,我认识,今天在市场碰到,我们就闲聊了几句。
“那疯女人姓鹿,小鹿小马的鹿,孩子去世后迷上了宗教,整天求神拜佛,走火入魔喽!逮着年轻人就说是自已的孩子。听说她因为请神像、请符水被骗了不少钱,还不知道收手,真是个怪人。”
棠溪彦其实对陈阿姨的话没有印象,嘴上问:“后来呢?”
“没有后来啦,我远远看到她捧着的神像,觉得心里发毛,没敢多逗留,买完菜立马回来了。哎,真是,一个人拉扯孩子,结果倒霉事接二连三,所以她才脑子坏掉了吧?”
陈阿姨说着,声音低下去,像是怕被看不见的神鬼听到。
“她请了那么多神像回家,我都看见了,她家到底有多少神像?请回家又丢掉,她对神灵不恭敬,所以才遭了罪?”
话音一落,棠溪彦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背景的建筑物风格非常熟悉,就是自已所在的小区内。和自已所住的区域不同,出现在画面中的建筑是公寓栋楼外围写着数字三。
有一位身形瘦长的女人,穿着不合身的淡粉色蓬蓬裙,坐在顶楼天台的边缘。她双腿伸到天台外一晃一晃,细长的双臂微微用力,紧接着整个粉色的身影往前一扑。
像一朵粉色的秾丽海棠从崖边坠落。
棠溪彦大骇,画面只有不到一秒,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又来了。
这次是不认识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个跳楼的女人是陈阿姨口中的“疯女人”鹿女土。
棠溪彦心里发慌,脑子有一瞬间空白,无法思考。
虽不是亲眼所见,但这是他“幻觉”多年来,第一次看到生死攸关的画面。可是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画面的内容,只对那粉色长裙纵身一跃印象深刻。
楼下是否有救生气垫?她跳下去时身后有没有人推她?为什么跳楼?什么时候?最近这几天吗?
怀里的妹妹在认真玩童话书,厨房里传来阿姨利落地切菜声,屋子里静下来,棠溪彦心里乱作一团。
不会出人命吧?
他越想越坐立难安,正要起身去楼下的公告栏看一眼,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来喽!”棠溪霖长嗷一声,鞋子还没脱就冲进厨房,“阿姨!今天晚上吃什么……”
棠溪霖跟阿姨说了几句话,又从厨房冲到客厅来了,书包呈抛物线落进沙发里弹了两下。
“婷婷,想大哥了没有!”
棠溪婷很老实地道:“没有!”
“臭丫头,给哥抱一抱。”棠溪霖从老弟怀里捞起小朋友,发现棠溪彦表情有点不自然。“你又不舒服?”
棠溪彦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有点累。”
棠溪霖哦了一声,他知道老弟的身体素质极差,下巴朝二楼房间一扬:“去休息,一会儿我叫醒你。”
棠溪彦干脆洗澡冷静一番,躺回房间时,无端想到书法班的那个短发女生:……有不少同类哦。
那个人也能预知吗?如果是‘同类’预知到死亡画面,ta们会怎么做?
·
次日,棠溪彦和哥哥一同上学。他有些魂不守舍,一路上靠着车窗不说话,脑海里都是粉裙女人坐在天台边,然后往前一扑的瞬间。
怎么阻止?
棠溪彦想给物业打电话,加强巡逻,但转念想到从前随意干涉陌生人未来的后果,又生生忍住了。
一会儿又把我送去精神科。
坐在身侧的棠溪霖时不时瞅弟弟一眼。
平时上学,棠溪彦也是话少安静,但今天的老弟似乎和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
截至下车为止,老弟总共叹气十二次。
在教学楼前分别前,棠溪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棠溪彦纠结片刻,随便拉出个借口:“舞会我可以不去吗?”
棠溪彦稍微长大些后,就再没有跟家里人说自已的‘幻觉’。这次一如既往,棠溪彦没有跟大哥说实话。
“就这?我还以为你在烦恼什么呢。”
棠溪霖揉了揉弟弟的脸颊。手里的触感极软,棠溪彦青白的脸色被蹂躏出淡红,手里的触感像史莱姆一样柔软。
棠溪霖瞬间心情极好,放开手时,弟弟脸颊红了一小块,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为什么不想去?很多校外的人会来参观,你可以趁机在大家面前混个脸熟。”
棠溪彦嫌弃地摇头,“人太多,不喜欢。”
“太内向了不好……”棠溪霖犹豫一瞬,本还想再劝,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双阴郁的眼睛。
!
裴祈也会来!
他立马改口:“没事,不想去就自已玩,反正有哥担着。”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