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昼你疯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杀你吗?!”
“要杀便杀,有何可惧!难道我父亲被那些人杀死,是因为他修的道不够正义不够仁慈吗!”
青年字字冷硬坚决,殷则京居然一时无话可说。
但他还是不肯放手,抓住沈昼的肩膀:“跟我回去!”
回应他的,是对方迎面而来的拳头。
砰!
殷则京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反手打了回去。
就像在天命宗的时候一样,他们又打了一架,因他压制了修为,所以不分胜负。
最后的一刻,他们累倒在地,他听到沈昼说:“如果我不是五灵根就好了。”
似乎这时他才明白,沈昼那句“你一出生就有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说:“如果我是五灵根,我一定不如你。”
沈昼笑了声,显出几分疲倦:“有时候我真的妒忌你,你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就连陈曦,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你却轻易就能赢得她的信任。”
殷则京愣神片刻,他却已重新起身。
“我要离开了,别告诉陈曦。”
就这样,他走远了,说的话和陈曦如出一辙。
殷则京不能明白。
明明一出生就是最亲密的家人,为什么永远做不到向对方坦诚?
沈昼离开没多久,陈曦赶到了。
瞧见他脸上的伤,她瞬间弄清发生了什么,沉声问:“你见到他,但没告诉我?”
“是。”殷则京并不隐瞒。
说来有点荒唐。他曾经喜欢招惹陈曦,想从那张冰雕似的脸上找到波澜,可是都没有成功。
唯独在这个时候,他竟然从她脸上看到了怒火。
只是这怒火很快就熄灭了,她又恢复死板无波的模样,面无表情蹲下身。
那地上有一滩血,是沈昼留下的,她手指拂过血渍,平静地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他不是五灵根就好了。”殷则京道。
陈曦没有再说话。
殷则京问:“你不去找他?”
陈曦说:“人各有命,不可强求。”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则京只得跟上。
这次来越州,其实纯属意外,因为他们并非为沈昼而来,是为了看望陈曦的家乡。
她的家乡就在越州之南,据说前不久,因一场门派争夺地盘的混战,顷刻间毁于一旦。
末法时代后,资源与灵气短缺,战乱时有发生,算不得奇事。
然而这不妨碍殷则京觉得惋惜,毕竟他听闻过陈曦父亲的事迹,崇敬那位英雄人物。
谁能想到,她父亲用生命保护的地方,最后不是亡于魔修之手,而是在名门正派某位合体期的剑气余波之下,转瞬化作飞烟。
陈曦站在废墟上,环视四周,殷则京猜她在找父母的坟墓,可惜没有找到。
如果能找到,大概也已经被沈昼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陈曦踩过满地乱石,大步向前。她说:“我早就说过,他做的事根本没有意义,只有母亲才会傻乎乎地信任他,追随他。”
殷则京的脸色变了一下。
“你跟你母亲也说过这种话?”
陈曦转头看他,蓦地勾起嘴角,笑容极其冰冷:“是啊,我说过,我让她忘掉那个男人,多关心下哥哥。”
“那时候你多大?”殷则京问。
“可能七岁吧,或者八九岁。”陈曦心不在焉地说。
殷则京的心跳停滞了几息。
他记得沈昼提过,陈曦八岁的时候,曾被一伙贼人掳走,那些人不给她吃不给她喝,还硬生生拧断她三根手指。
这也是最令沈昼在意和愧疚的事,即便随着陈曦长大,伤口已完全愈合,看不出半点痕迹。
他说过很多遍,所以殷则京不会记错。
殷则京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冰雪般的小女孩,是如何捂着被拧断的血淋淋的手指,面无表情对母亲说出这番话。
“你也和哥哥一样觉得我不正常。”陈曦说,用的是陈述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