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衣袍散落,露出腐坏的皮肉,恰恰说明,她这副躯体,是夺舍而来!”岑英大胆分析起来,“世人皆知,夺舍来的身体,使用时间不可超过四十载!”
夏羽桐摸摸脸颊,并不敢肯定对于“夺舍的身体腐坏”一说,陆芸那副身体,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远远没有到会腐坏的年纪。
更有可能的原因,是陆芸长期被“尊主”附身,过度消耗五脏六腑,凡胎□□难以承受,以至于身体出现*异常。
但她偏头认真听着,并没有纠正岑英的打算。
“夕凝仙尊将二人的罪行写于纸上,洒向空中,路过的百姓捡起阅读,再口耳相传,令观澜剑阁无法包庇门下弟子!”
岑英个性外向,她就喜欢这样霸道的方式,拆穿恶人!
百姓们也爱听这样爽快的故事,恶人及时得到惩治,大快人心!
人群中响起掌声,夏羽桐也合群地微笑拍掌。
小二忙碌地穿梭在大堂里,为大家斟酒斟茶。
岑英朝夏羽桐点头,似乎在与知己交流。
她说书这些年,夏老板常常捧场,可只有说到夕凝仙尊时,夏老板才会露出那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在岑英眼里,夏老板跟她一样,对夕凝仙尊充满敬意与喜爱。
夏羽桐听得认真,甚至没发现,听书的客人中,多了一个风尘仆仆的素白身影。
夕凝独自一人,坐在大堂角落,顺着岑英的眼神,看向离说书台最近的那排桌子。
那陌生的面孔,却透出令她熟悉的思索表情,身上还飘出一股让她觉得特别的味道。
“夕凝仙尊进入观澜剑阁,与宗门长老们唇枪舌剑,逼着他们处置了两个叛徒!”
“陆芸无法夺舍新身体,不久后死于地牢;而那还未拜入内门的卓辰,被判关进思过崖十年!”
台下的观众却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才十年?”
-“害了这么多性命。”
-“对呀,太轻了。”
对于陆芸的死,夏羽桐只觉理所当然,千万别来个什么借尸还魂;至于观澜剑阁对卓辰的处置,她却觉得更像保护。
十年有期徒刑吗?
就算放在法治时代,也会有减刑的规则;关起门,谁知到底是处罚卓辰,还是将他好吃好喝地保护起来?
卓辰的身份,观澜剑阁一定知晓。
让仙二代在自己宗门吃苦?掌门和长老们还想不想活了?
在大家一片质疑声中,夏羽桐也只发出一声感叹:“哎……”
夕凝屏蔽了四周的声音,只听见不远处女子的叹息声。
像,又不太像。
这孩子,连伪装都这么细致。
疲惫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暖的笑意。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刺团子把自己照顾得不错。
百姓的不满,是对观澜剑阁的不满。
可落在岑英耳朵里,却是对夕凝仙尊的不满,她用力一拍惊堂木,吸引大家的目光。
观众安静下来,岑英才摇头晃脑解释道:“陆芸作为行走,四处作恶,虽自己未出手,授意、默许手下做的坏事可少不了!”
台下众人连连点头,动手之人固然可恨,主使之人更是该死。
陆芸有此下场,实属活该.
岑英见大家没有反驳,继续道:“卓辰所作所为,虽伤天害理,却也只对妖兽下了手,并未伤及百姓。观澜剑阁此举也能理解。”
百姓之前还对处置结果颇有微词的,听岑英这么一说,也觉有理。
杀动物跟杀人怎么能比?
夏羽桐心中狠狠一抽,或许在现实世界,她的想法也跟普通百姓一样。
可现在,她自己就是妖兽,要承认自己的性命低人一等,她实在做不到。
努力翘起的嘴角维持住勉强的微笑,夏羽桐垂眸,尽量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眼里的悲伤。
那些枉死的小动物,真就这样白死了。
如果自己也是位高权重的仙尊,能不能为它们伸张正义?
午时很快就到了,喝茶品酒听书的百姓逐渐散去,进店用膳的客人越来越多。
夏羽桐早已辟谷,平时只会小酌怡情,她懒懒起身,为其他客人腾出空位。
“夏老板,明日还来吗?”店小二与她算是相熟,朗声提醒道,“明日棠城的梨花酿就到了。”
夏羽桐听闻“梨花酿”三个字,眼中冒出了亮光:“果真?梨花酿”
店小二站直身体,一副认真的模样:“阿曾何时欺骗过夏老板?”
夏羽桐笑容满面,拍拍阿曾的肩膀:“那我定是要来尝尝的,到时赠阿曾一盒新到的胭脂!”
阿曾立刻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夏老板上回送的我还没用完呢……怎么好意思?”
此话一出,夏羽桐立即拍拍脑门:“敲我这记性!这回换个礼物给我们阿曾。”
阿曾面颊绯红,她在这酒楼打杂,客人多是礼貌招呼,像夏老板这样礼待她的,实在少见。
“谢谢夏老板。”她福身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