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朕不信!”皇帝把撑在门上的手放下来,“朕不信自己的儿子会这般对我!”
“那就往下看。”
陆阶已经懒得理会他这番浑话。
门外山呼了十来遍,已经有人露出了狐疑之色。
“大白天的为什么宫门紧闭?皇上不回应也就罢了,为何连当值的宫人也不曾出来?”
严颂与身旁的庞郅默默对视。
随后庞郅高声道:“是啊,今日乾清宫为何如此不对劲?是不是皇上出什么事了?”
一语击起千重浪。
无数疑惑声响了起来。
随后就有人起身,跃跃欲试想去推门。
有人起了头,自然有跟随者。
几个人打头阵,率先到了殿门下。
守门的缇骑们迎上来喝斥。
但到底他们人手有限,拦得了几个,又哪里难得了十几个,几十个?
一帮人蜂拥闯到了殿门之下。
“我们要见皇上!快把门打开!”
官员们高昂的声音一阵强过一阵,这般气势汹汹,在多年来高高在上随心所欲掌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印象中何曾有过?
“他们这是造反!他们果然在造反!”
一门相隔的皇帝退了几步回到殿中,眉眼抽动,胡须颤抖,紧攥成拳的双手青筋毕露,是震惊,恐惧,也是愤怒!
这就是他以为的稳坐了数十年的皇位,这些就是他花钱供养的臣子,仅仅因为他片刻之间不曾露面,就如此来势汹汹的要闯门而入!
“严颂!……”
他喃喃地念叨着,又朝着门口走了几步,透过先前的那个洞口,他望着那张眯眼站在人群之后,一副稳如泰山之状的面孔!
严述死的那日,他不是都老到已经都站不稳了吗?他不是说自己垂垂老矣,时日无多吗?
如今他目露凶光,号召这些人逼的样子,何曾有一点老迈之状!
皇帝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道:“李泉出去,诏告诸臣,就说朕——驾崩!”
李泉震惊的看着他。
目光在掠过陆阶脸上之后点了点头,开门走出去。
门外这庞大的人群在李泉出现之后安静了下来。
“皇上,皇上大行!”
李泉一声悲呼,跪倒在门前。
一片倒吸冷气声响起。
场下静了静。
严颂上前:“你说什么?皇上怎么了?”
“皇上驾崩了!”李泉抬起眼泪,悲恸起身,“阁老来的正好,还请阁老主持!”
“我不信!”
严颂道:“皇上怎么会突然驾崩?”
“白云观道士作乱,提前游说皇上召集太子太子妃在殿前伺候,半个时辰前,率先服用丹药的太子殿下毒发身亡,紧随其后服药的皇上也不曾幸免!
“太医院院正迟迟寻不到下落,当值的两个太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未曾挽回!
“如今道士们还被困在偏殿,阁老快快传令文武百官主持正事罢!”
“怎么会突然如此?”
群臣当中有人震惊的颤抖。
他们只是看不过严家的遭遇,也不愿意被严家牵连而毁去了前途,所以才会跟随一道前来面见皇帝。怎么一来皇帝太子居然双双殁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次辅庞郅颤声高呼,“既然皇上太子都已不在,那就必须另择明君继位!
“湖北的宁王府,不应该立刻进京奔丧吗?宁王是唯一的皇子了,谁愿意即刻回衙门拟旨,宣诏宁王入京?”
“……理当如此!下官愿往!”
当中几个四品官员高举手领下任务,飞快朝着内阁奔去。
严颂看了一眼仍然关闭的殿门。
这时候殿门开了,衣衫沾血的两个太医走出来。
最后是一副盖上了白布的躯体,正在被抬往正殿处的龙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