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银尾的指尖比那些贝壳工具还要锋利,一定很好用! 灯希郑重其事地交接过祀寂生的手,执起银尾的食指,对蓝鲸背上的藤壶抠了抠。 祀寂生微微屈了下指尖,藤壶瞬间掉落。 灯希崇拜地瞪大眼睛,弯了弯眉眼,小心翼翼地问,“小哑巴,能不能再多借一点点时间?” 本来是想让小哑巴帮忙分担一小部分就好了,但是现在!他想让银尾全部分担完。 灯希唾弃了一下自己。 灯希的心思全摆在脸上,祀寂生一眼就看出来,但蓝鲸实在太庞大了,即便是他,每一处地方都精细地清理完,一天时间也早就过去了。 而他只有三天。 祀寂生微微抿唇,摇首,正想抽回手,灯希却一把抱住,“我教你唱歌好不好?” 银眸瞬间一凝,祀寂生思考良久,才点了下头,同意。 灯希俯身大张着手抱住蓝鲸,即使他渺小得像趴在上面的小鱼小虾,他欢快道,“来吧大鲸,我们来给你洗洗刷刷了!” 蓝鲸找到一处安全的海域停靠下来,灯希跃入大海,游到大鲸面前,蓝鲸用脑袋轻轻顶了顶灯希。 两鱼愉快玩耍,只有元帅大人在做苦力。 祀寂生指尖微微绷紧,鲛人锋利的爪尖霎时亮了出来,反射出森寒冰冷的光芒。 祀寂生用鲛人的利爪杀过很多虫族,但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心甘情愿地给一只鲸鱼洗澡。 藤壶对于蓝鲸而言,就像人类得了皮肤病,而且拔下藤壶,对蓝鲸来说,也只不过是在挠痒痒,一点也不会疼。 祀寂生一直工作到了夜半三更,才终于将这头庞然大物清理干净,而灯希已经在蓝鲸的背上睡了一天了,从晒着太阳光迷迷糊糊的睡去,再到沐浴着月光时迷迷糊糊地醒来,懒洋洋地伸了个腰。 蓝鲸身上的藤壶都被拔除,晃了晃身体,掀起一大波巨大的海浪,下一瞬,蓝鲸欣喜地从头顶喷出高高的水柱。 灯希伸完腰的下一瞬,骤然被水柱喷向天际,茫然了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升天了,惊恐地一下清醒,“小哑巴!!!” 祀寂生尾鳍重重击向海水,破水而出,稳稳抱住了迅速掉下的灯希,下一瞬,他们一起摔在了蓝鲸的背上。 又被挠了一下痒痒的大鲸动了动粗壮的鱼尾。 摔在柔软的肉垫上,毫发无伤的灯希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眸,眨了眨眼,支支吾吾说,“其实我就算掉下来也不会受伤的,大鲸经常跟我玩这种把戏。” 祀寂生看着怀里的蓝鲛,怔忪过后猛然翻过身,躺到在蓝鲸的背上,闭上了眸。 他当然知道。 灯希深吸一口气,侧过脸看身旁的银尾,弯了下唇角,“但我……下意识就喊了你的名字。” 祀寂生指尖一瞬绷紧,睁开眼看向灯希,鲛人天生冰冷的体温似乎在这一秒,开始升温发烫。 灯希翻身趴在大鲸的背上,伸出手去够蓝鲸背上的小鱼小虾,这是刚才喷出的那股水柱里携带的,他抓住自己触手可及的小鱼,尽管远处还有更大的鱼。 灯希大方地放到银尾手边,雪腮压着白臂,“小哑巴,我想毁约了。” 祀寂生半撑起身体,看了眼手里的小鱼,目光沉沉地看向灯希。 卷曲的长长金发散乱在灯希的后背、手臂、脸侧,他认真道,“我不要那一百条鱼了。”湿漉漉的眼睑微弯,笑容在灯希精致的眉眼里绽放开,露出了唇角的小梨涡,“小哑巴,我们一起找新巢xue吧。” “找一个你喜欢,我也喜欢的。” 银尾长久地沉默,没有意义的事,他一定会离开,而蓝鲛离不开大海。 良久,祀寂生微微颔首。 灯希雀跃:“那我们找什么样的巢xue呢?我喜欢会发光的,我们可以找一只荧光水母……” 祀寂生低垂下头,开始处理那只被塞过来的鱼。 灯希边说,边接过小哑巴递过来的鱼肉,“只要能呼唤大鲸,以后即使我不在巢xue里,你独自出门,也会很安全。” “只要大鲸不是在睡懒觉,它听见了一定会来的。” 灯希说干就干,询问道:“小哑巴,你是天生说不了话吗?” 祀寂生摇头。 灯希:“那是因为受伤?” 祀寂生摇首。 灯希歪了下头,“那是为什么?” 祀寂生薄唇紧抿,没有表态。 既然不是天生就说不了话,声带也好好的,灯希困扰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那是你不想说话吗?” 祀寂生颔首。 灯希松了一口气,“没关系的,不想说就不说好了,那你应该会唱歌吧。” 祀寂生疑惑地拢了拢眉。 说不出话难道不是也唱不了歌吗? 灯希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丝毫问题,他们人鱼一族,自古以来破壳而出的小人鱼,它们说得第一句话根本不是什么人鱼语,而是歌声。 能让大海回应的歌声。 唱歌对于人鱼来说,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 终于,灯希从祀寂生的沉默里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小哑巴,你该不会不会唱歌吧?” 祀寂生点头。 灯希不敢置信。 所以说,小哑巴究竟是在哪里破壳出生的,怎么一点人鱼的传承都没继承到? 流浪这么多年,连歌也不会唱,这也太可怜了。 灯希苦恼地想了想,眼睛一亮,“小哑巴,我们先闭上眼,等待。” 蓝鲸在大海里缓慢地向前游着,海面上只有他们这一艘孤舟,渺小却并不冰冷,星星点点的光亮点缀着夜空,海风吹过时,低浅的轻哼突然响起。 没有任何语言。 它杂乱无边,随心所欲,却又曼妙如洒在海面上的月华,清透,洁净。 当海风离开,歌声又戛然而止。 灯希想把他与生俱来的能力,解释清楚给什么都不懂的银尾听,“我们的歌声就像风,它想吹就吹,想在哪停就在哪停。” “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是随心的,精心准备反而会毁了我们的天赋。” 从来没有歌唱过的元帅面对灯希的鼓励,实在有心无力,祀寂生正想摇首拒绝,灯希却突然牵住他的手。 “小哑巴,不要犹豫,不要害怕,也不要畏缩,这是我们生来就有的能力,你只需要跟随大海,去找回它。” 祀寂生望进灯希坚定的双眼,蓝眸清透,像大海的颜色,而大海最能包容一切。 海风在这一刻又徐徐吹起,无意义的低哼跟随着海风一同响起,又渐渐吹远。 祀寂生的心理障碍是那一个一个人名,当脱离了熟悉的星际语,不发出任何一个字音,随心随意的低哼却恰好减轻了他面对的成本。 因为很久没正常说过话,他的声音格外沙哑,连带着哼出的腔调也格外嘈杂难听,像一个成年人在咿呀学语,也像一个怪物在嘶吼。 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