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洞xue时,银尾转头看了眼海水里漂浮着的海蛇尸体,挑了几尾抓起来,准备带回去做明天的口粮。 灯希静静地看着银尾动作。 突然想起在之前的那片海域里,他也在旧巢xue前的红珊瑚里,曾经找到过一尾海蛇。 毒牙都被磕没了的毒蛇。 但真的是被礁石磕掉了吗? 他真的有这么幸运,每天出去捕食,都能在家门口前,找到足够他跟小哑巴刚好饱腹的食物吗? 灯希垂了垂眼睑,看着牵住自己的冰凉掌心,忍住疑惑,因为除了这个,他还有一个更想知道的问题。 当吵吵闹闹的灯希安静下来,没有说话的人,两个人之间就变得格外得死气沉沉。 灯希鼓起勇气,“小哑巴。” 祀寂生垂眼看他。 银色的竖瞳即便没什么情绪,也看着一片寒意。 灯希顿了下,犹犹豫豫地小声说,“你是不是……” 祀寂生表示疑惑,竖瞳微微眯起。 灯希被盯得头皮发麻,又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我想抓几个水母,这样巢xue里就不会暗暗的了。” 祀寂生颔了下首,松开牵着的灯希的手,示意灯希去抓。 灯希游到峭壁上的海草旁边,随手抓了一只荧光水母,呆了一会儿,用手捏了捏,嘀嘀咕咕,“问,不问,问,不问……” 每说一个词,灯希就抓一只荧光水母到手上,直到抓到最后一个,“……问。” 灯希抿唇。 他怀里已经抱不了再多的水母里。 那就问! 灯希游转过身,再次鼓起勇气,“小哑巴?” 祀寂生静静地看着他。 灯希正想开口,但因为他抓得太多水母了,他一动作,怀里就掉了一只水母进海水里。 变成了“不问”。 灯希烦恼地皱了皱小脸,突然松开手,把所有水母通通放走,只留下一只。 也仅限这一只。 荧光水母们挥舞着透明的触须,在灯希的身边盘旋地游着,它们天生会被人鱼种自带的亲和力吸引,水母们会碰碰灯希的金发,摸摸灯希的手。 一接触,水母们就会发光。 祀寂生的眼里,他眼前的蓝鲛身周闪着细碎的柔光,蓝眸里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语气是说不清的好奇。 “小哑巴,你是不是能说话了?刚刚是你在叫我吗?是你在呼唤我的名字吗?” 是为了他,才开口的吗? 祀寂生握紧另一只手里的海螺,微微颔首。 灯希弯眼笑起来,“我还想再听一遍。” 祀寂生喉结微滚了滚,指尖摩挲了一下海螺表面的纹路,灯希的眼神非常开心,单纯地为他高兴,蓝眸亮晶晶的,很是欣喜。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页?不?是?i????μ?w???n?2?????5??????????则?为????寨?佔?点 让人拒绝不了。 “灯希。” 祀寂生唇间冰冷地抿直,淡漠地吐出了两个人鱼语字音,但看着灯希的视线却微微移开,不再直视着灯希。 银尾的嗓音极为低沉,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带着沙哑的质感,语气又冷又淡,将灯希的名字念得很好听。 灯希满意地翘起唇角,“这是第一次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族人喊我的名字。”他想了想,蓝色的尾鳍悠然摆动,有些落寞地道,“如果我族里还有比我大的族人在,他们应该会喊我什么呢?” 蓝鲛对比正常加上鱼尾有三米多高的鲛人来说,体型实在娇小,如果鲛人族健在,那灯希在族内一定是脾气最好,也最乖的那一个。 虽然有时候会捣乱,但也没有鲛人会舍得责怪他。 祀寂生想,应该会取一个偏软糯的小名,听起来就像是鲛人族内宠爱的幼崽。 如果是他…… 祀寂生下意识用星际语含糊地吐出了两个字音。 因为陌生的语言,再加上银尾的声音太小,灯希没有听清,茫然地眨眼,“什么?” 祀寂生唇角僵直地抿紧,一个字都不肯说,却又在心里念了一遍。 希希。 祀寂生深呼吸一口气,二话不说便回身往深渊的出口往上游,灯希不知道银尾怎么了,茫然地跟着游了上去,“等等我,等等我。” 祀寂生顿了一下,放缓游速。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才游出了深渊,游到正常的海底世界,再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到新巢xue里。 灯希跟银尾一起坐在洞xue口,长尾垂落,漂浮在海水中,他把手心里的荧光水母松开,轻轻用指尖推了推,弯着眼看水母晃晃悠悠地往巢xue里游。 他半夜被惊醒,又经历过几波惊吓,精神早就疲惫,眼睛也快困得睁不开了,但灯希还是拉着银尾坐在洞xue口,“小哑巴,把你的手给我。” 祀寂生的竖瞳才消失不久,鲛人的爪尖还没有收回,手心已经很脏,平常他会等到爪子收回才慢条斯理地清理干净。 祀寂生下意识把手伸出去。 灯希小心翼翼地避开锋利的爪子,将几根海草团了团,一点一点用海草团擦干净祀寂生手心纹路里的血水,再挑出指缝里的内脏碎片,爪尖的血污也擦了干净。 祀寂生的手重新恢复洁白,他微微怔忪地看着灯希。 灯希突然倾身过来。 祀寂生身躯一僵。 灯希抓住祀寂生的一缕银发。 银尾的银发也被鲜血染红,锋利的指尖让他无法自行清洗,灯希用人鱼圆润的指腹一点点将血腥的黏液清洗干净,将银发重新变得顺滑。 像打理洋娃娃一样,把脏兮兮的小哑巴打理得干干净净,然后笑了笑,“好啦,小哑巴,我们去睡觉吧。” 祀寂生僵硬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灯希甩了甩尾鳍,往洞xue里游,疲惫地蜷缩进贝壳里,这次他牢牢记得要关上贝壳。 半夜偷鱼的事灯希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天生对自然界的生物有亲和力,但相对的,这样也会让他在食物链比他高等级的生物眼里,灯希的存在感会特别高。 每次搬了新家,如果没有跟邻居浑熟,贝壳又没有严丝合缝地盖上,就会发现自己被这片海域里的原主人,理所应当地当作储备粮,二话不说就偷鱼。 虽然每次都能用人鱼的歌声有惊无险地谈下来,但也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在钢丝在线游走。 灯希困泛地揉了揉眼,关上贝壳前,突然好奇地看向坐在洞xue口,一动不动的银尾,问,“小哑巴,你有名字吗?” 祀寂生回过头看向灯希。 他能说得出灯希的名字,却说不出自己的名字,最终,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就一直叫你小哑巴好不好?” “唔,小哑巴,我好困,晚安。” 润白的贝壳“啪嗒”一声被关上。 天已微微亮起,海底有了点微光。 已经是第三天了。 祀寂生重新打开光脑,又严谨地看了遍自己写的演讲稿,将海螺放在耳边,静静听了一会儿,打开音频,开始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