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灯光是从紧闭的磨砂玻璃浴室门里透出的。 小哑巴在里面吗? 灯希抬了抬脚,向前走的同时,踩进了一滩水里,低头看了眼,才发现从紧闭的浴室门一直往外,延伸进身后的黑暗里,有大片大片明显是拖痕的水迹。 是由尾巴造成的吗? 灯希弄不清状况,他小心地避开水滩,走到浴室门口,握上了同样湿淋淋的门把手。 打开。 浴室门被推开的同时,一股冰冷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灯希低头看着地上大片大片的水痕跟少了一半水的浴缸,无措地走进去,四处看了看,“小哑巴?” 依旧没有应答。 浴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小哑巴不在。 灯希却注意到浴室的壁龛上赫然摆放着一支空荡荡的试剂,蓝眸瞬间睁大,他猜到那个是什么了,是基因抑制药。 他一直藏在客厅的玫红色贝壳里,好好地放在手提箱里,每天都会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变少的基因抑制药。 怎么会在这里? 是小哑巴拿的吗?小哑巴怎么知道他把它藏在那个地方了? 不对,不对。 明明后天才是吃药的时候,为什么小哑巴今天就吃了,还没有告诉他,又是一个人偷偷躲起来自己吃。 为什么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上一次就是因为担心会伤害到他,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他,一个人把基因抑制药都吃光了,准备自己杠下来。 为什么老是这样。 只有两天了,明明都说好了,灯希每天都会去看日历,在心里一点点地算着,每过一天,他就会用笔划掉一天。 他很认真,很努力地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也想为小哑巴做些什么,所以李医师找到自己的时候,灯希特别高兴。 为什么小哑巴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他,什么都不跟他说,对他隐瞒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 灯希艰难地小口呼吸着。 小哑巴的过去是别人跟他说的,是他通过光脑自己找到的,会生病的事是因为意外发现的,异族跟人鱼的分别也是黑发人鱼跟他说的。 小哑巴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去发现的。 如果没有这些,小哑巴会不会永远都不会告诉他这些,永远只会跟他说危险的时候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是,他也不是那么笨的。 他也可以有点用的,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灯希抽了抽鼻子,眼尾不住地泛红。 他的害怕永远都不是来自于他们所面对的危险,而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小哑巴一个人去面对的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就像现在,他根本找不到吃了基因抑制药,失去理智,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银尾。 灯希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睑。 他转过身,焦急地小跑出去,想去叫机器人管家跟他一起找。 因为太慌乱了,所以一踩到水滩,小跑着的灯希就猝不及防地向下一滑,小小的惊呼一声过后,小人鱼紧闭着眼睛,往地上摔去。 接住他的却是一个冰冷潮湿的怀抱,熟悉地冷冽气息包裹住他,灯希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张带着利爪的大掌就捂住了他的脸,将他拖离浴室门,拽入进黑暗里。 从灯希踏进这个房间起,藏在黑暗里的银鲛就注意到他了,一声声的呼唤在不断地唤醒因为听着海螺耳钉里的歌声有些困倦的银鲛。 房门紧锁,浴室里没有人,地上又全是鱼尾的拖痕,那失去理智的银鲛当然是隐藏在黑暗里。 灯希后知后觉。 他一直在被注视着。 作者有话要说: 哄老婆的事就交给兽化的元帅吧(是一更,努力还债 第84章 坏 知道小哑巴一直在房间里, 没有乱跑出去时,灯希的第一反应就是松了一口气。 小哑巴没有出事就好。 然后就是生气。 所有的生气跟委屈在碰见可以毫无理由就能宣泄出来的对象时,霎那爆发了出来。 “唔唔——” 灯希想说些什么, 但是潮湿的掌心却一直捂着他的脸,即使陷进一片黑暗里,他都可以感觉到脸颊旁锋利危险的爪尖。 腰腹也被紧紧搂着, 力道大的让灯希胸腔起伏都变得困难无比, 口鼻又被捂着, 他快要窒息了。 小人鱼透金色的耳腮冒了出来,像蝶翼一般不停地颤动,汲取着潮湿空气里水分子包含的氧气。 这样的氧气实在是太微弱了。 偏偏他在这种混乱中,还能感觉到黑暗中银尾垂首到他的耳畔,很亲昵的样子, 维持着这个姿势,银色的竖瞳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连眨眼都不舍得。 鲛人的潜音古怪而缓慢, 一字一顿,“不、走。” 是看到灯希要离开了, 才忍不住把人拖进怀里,紧紧抱着, 不给自己的宝藏离开的机会。 灯希的泪水打湿了眼睑,在挣扎中发出了又轻又小的泣音, “才不要。” “我就要走。” “好疼,不要抱我,小哑巴是大骗子,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啪”地拍了下小哑巴抱住自己的手臂, 又很用力地推开对方捂着自己脸的手,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浴室透到这的微弱光线, 再加上鲛人强大得也是能力,能让银尾清晰地看见灯希晕红的脸侧,湿漉漉带泪的眼睛。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银鲛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被推开的手又重新搂了上来,无论灯希怎么挣扎,怎么推开,下一秒,又会抱紧他。 这是一个能将人溺死到窒息拥抱。 很疼,很紧。 但却是现在的灯希最需要的。 清醒时的小哑巴不会等他说出“不要”的时候,会在察觉到灯希有推拒的念头那一瞬间,就会克制又尊重地把他松开了。 但是银鲛不会。 没有理智的银鲛只会知道,这是他最珍贵,最重要的宝藏,绝对不可以丢掉、放走。 所以不管灯希怎么推开他,都会像獒犬一样,重新向主人跑过去。 灯希终于挣扎不动,自暴自弃地翻过身来,将脸埋进男人赤/裸的肩颈里,将眼泪也都蹭在了上面,因为躺在了地上,身上也被地面的水迹跟本来就潮湿的银尾染湿了。 小人鱼很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子,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时候蛮不讲理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闷闷地小声问,“你是鲛人吗?” “小哑巴是不是一直在对我撒谎?” “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还拉了勾。” 不会向对方隐瞒自己的事。 为什么要骗他呢? “为什么要自己偷偷吃药?” 灯希问的很慢,他说不了几个字,就要吸吸鼻子,掉一滴眼泪,但都没能等来任何有意义的回答。 银鲛根本不会听他在说什么,霸道得可怕。 但只要能搂住自己,就会变得很乖,很安静,灯希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