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进她家门的时候,红姐送给他的水果拼盘露了底吗?那份果盘体积极小,是红姐切给他尐忄亡整王里一个人吃的,里面有车厘子蓝莓与芒果,都是他的心头好,市场价大概四五十块钱,拿来送人当然是显得寒酸,但是若是自己买了自己吃,生活也不能算太窘迫。
方家明想得出了神。
方家明在沈妮上课期间,去一家中档饭店打包了一份海鲜汤,拎着站在补习学校旁边等她。
十点过十分,沈妮缓缓出得门来,满脸疲惫。
方家明迎了上去,接过她的帆布包,包里装满了她法学院的教材以及补习班的讲义,比他想象的要重很多。
他把汤递给她,沈妮已经没有力气婉拒,她坐在街边,打开饭盒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方家明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汤还是热的,热气氤氲,她的面容慢慢红润起来,力气也好像恢复了一些。
在此时的方家明看来,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衣坐在街头捧着饭盒喝汤的她,比一切公主明星都要美。
会不会比沈霓蕙更美?方家明不清楚,在这个空气中飘着不知名花香的安静夜里,他一时竟没有想到沈霓蕙。
沈妮喝完汤,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你也是艺人?”
方家明想起今天舊莳咣苻曊襡鎵白天的片场偶遇,苦笑:“是的,我是个很糊的艺人,不为梦想,纯为赚钱。”
沈妮想了一下:“我也是纯为赚钱。”
方家明想要拉着她的手,又不敢。他温和地问:“沈妮,你是个混血儿?”
沈妮先是诧异,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呵,出来讨生活哪里还有秘密?
她点点头:“我生母是希腊人。”
她用了“生母”这个词,方家明也不意外:“你家里的那位女士是……”
沈妮答:“她是我的继母,是我妹妹的生母。”
方家明的心仍然会为她妹妹是沈霓蕙的可能性而怦怦直跳,他有点生硬地转换话题:“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沈妮有点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个问题最好奇,但是仍然如实回答:“我妹妹叫沈娥。我们姐妹俩的名字谐音‘你我’,爸爸希望我们友爱。”
方家明有些失望,但是这份遍寻不得的苦涩情绪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此刻的他关心沈妮多过关心自己内心的执念。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母亲呢?还在希腊吗?”
沈妮苦笑:“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
可怜,竟没有享受过妈妈的爱,方家明替她难过,牵着她的手。
以后,也许可以请自己的妈妈给她织一条围巾,安慰她一下。
沈妮没有挣脱。过了一会儿,她哭了。
方家明拍拍她的肩,然后搂了搂她。
沈妮点点头表示收到了他的好意,坐直后哽咽道:“今天下午模特中介公司把我踢出群了,以后我接不到活了,怎么办?”
方家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才好。
沈妮说:“妈妈有尿毒症,每周都需要透析,我们的积蓄已经快要用尽。”
方家明一时意气,差点脱口而出:“我借钱给你。”他忍住了,先看看情况再说,他的所有钱都是要在 2014 年购买足彩翻七倍的,他已经厌倦了现今这种被边缘化的工作,那将是他的退休养老金。
他只是温和地问:“你妈妈的病每个月大概要花多少钱?你们的积蓄还有多少?”
沈妮抽抽噎噎地说:“几年前,我的爸爸生病过世了,把积蓄全部用尽了,还欠了一些钱,妈妈去一家私人的食堂给人帮厨维持生活。后来妈妈也生病了,无法再去打工,我们就把房子卖了,拿出一部分售房款把欠债还清了,然后租住在现在住的房子里。这笔钱一直在妈妈手里,我不是太清楚具体数目,花到现在,我想应该还剩下二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吧,不过,最近医生说妈妈的病情加重了,透析次数必须增加。”
方家明立刻明白,这个无底洞凭他的那五十几万的积蓄是填不了的,救急不救穷,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惭愧内疚,他握住沈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