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珍珍琢磨了一会儿,明天还是要跟沈妮的导演季康再沟通一下,季导抱怨了好几次沈妮的演技,她可能真的不适合拍戏,回头约公司的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一起会诊,看能不能让她试着走走唱跳路线。如果沈妮是为了她的什么爱情跑了,那这件事情跟她陶珍珍是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但如果她是因为拍戏受挫,受不住压力跑了,万一大老板知道了原因,肯定要怪她陶珍珍不会知人善用。据说男人对于“没有得到”和“已经失去”的女人最上心,谁知道呢,也许大老板还真会问为什么沈妮一个家境如此困顿的少女都要逃离宇宙娱乐公司,是不是公司内部管理机制出了问题?是不是公司捧人作风太过简单粗暴不过脑子,没有因材施教?
想到这里,陶珍珍如坐针毡,她还是等首映礼散场后就跟导演打个电话吧。
主创人员见面会圆满结束,陶珍珍做为宇宙娱乐公司的代表上台与他们一一合影,互致敬慕,终于拱手道别。乔如风的助理应婉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体己话,陶珍珍连连点头,笑而不语。
邵如实也走到台上,向余语迟、乔如风等人道贺,预祝票房大卖,也感谢各位大佬对吕力的支持。
岑画楼紧紧握着邵如实的手,低声说:“真是想不到啊。”他的声音忽然哽咽,邵如实温和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
岑画楼自上一部电影《非你不可》售出影视版权后,这一部《是你也行》的影视版权也卖出了高价,现在境况大好,已经在女儿读书的学校附近全款买下了一套两居室,从此女儿天天住在他的新房子里,偶尔周末才回妈妈家看望妈妈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少女终于不再寄人篱下,心情舒畅,成绩也比从前好了不少,他老怀甚慰,感激涕零。
陶珍珍一到自己的车上,就立刻打电话给沈妮的导演季康,季导倒也还没有睡下,见是陶珍珍的电话,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接起。
陶珍珍直接问他:“季导啊,沈妮是不是真的不适合演戏啊?”
季导笑:“陶老师啊,你可别起这个头啊,要我说起来没有六个小时我说不完啊。”
陶珍珍也笑:“那有什么办法?咱们拿人钱财,不得为人分忧啊?季导啊,咱们是自己人,你看沈妮能不能去唱歌跳舞什么的,也就不用耽误你了呗。一部电影一拍几年,要是苗子不好,不是浪费你职业上宝贵的黄金时光吗?”
季导感动坏了:“陶老师,陶老师,你说得对啊。沈妮这个女孩演戏是真的不行,但是我看她手长脚长,搞不好是个跳舞的材料,讲话声音也蛮好听的,应该唱歌也不错的啊。实在不行,她去拍拍广告照片,做个平面模特也好嘛。”他巴不得要把沈妮推出去,一口气不负责任地帮她想了好几个出路。
陶珍珍听出他的急切,心里也是好笑:“咱们说了不算的,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到公司问问,看哪位声乐指导舞蹈指导有时间约她见个面,试试别的发展也好。”
季导还要继续吐槽:“真的,陶老师啊,这个沈妮来拍戏总有七八个月了吧,要开窍早开窍了,她是一点风都摸不着啊……”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陶珍珍把头靠在椅背上,口里“嗯”“哦”地应着,看着窗外,想着明早要去找哪两个人约沈妮见面,又想着该怎么跟王尧汇报,思绪如麻。
方家明昏昏睡去,沈妮看他仍在发烧,过几分钟就把羽绒服的帽子重新拿到洗手间打湿敷到他的额头。过了十二点,方家明醒来吐了两次,沈妮用垃圾桶接了,又把垃圾袋扔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处,找护士要了一个新的垃圾袋,想了想,又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牙膏牙刷漱口杯毛巾上来。
外面下了些微冷雨,她的羽绒服帽子留在了病床前,前额上的发丝被雨濡湿了贴在脸上,就这样也仍然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当她重新进到病区的时候,保安都多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买接水用的脸盆,当她把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到方家明脸前的时候才想起来刷了牙后没地方吐水,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隔壁床的阿姨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小声对自己丈夫说:“看人家恩爱小两口。”她的丈夫因为中耳炎发烧入院,眼睛却不盲,他笑着拍了拍老妻的肩,他是个较有生活经验的中老年男子,他看得出这一对年轻男女不是一对夫妻,甚至还不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哪里有在病痛中还这样斯抬斯敬的,一个不停地客客气气催另外一个回家去,另外一个也不大声呵斥,表达自己势必在这里陪同的决心,只是温温柔柔地赖在这里。
这是一对友谊以上,恋情未满的小青年,而且明显男生比女生大好几岁,两人的社会经验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输液中闲得无聊的隔壁床病人一直默默观察他俩,得出结论。
终于方家明退了烧,安静地睡着了,沈妮也觉得困倦,她挣扎着拿出包里小小的单词本,刚背了三五个单词就靠在床头迷糊过去。
方家明半夜醒来,仍觉疲累,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声,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沈妮手上的单词本,好像已经不是上次在食堂里看到的那一本了。他又仔细看了看沈妮,她脸上的妆有点糊了,薄薄脂粉下露出原本莹洁的肌肤,睡着后微微张着嘴,更显幼态,心想沈妮还是个小女孩呢,这么温柔贴心会照顾人,又这么努力上进爱学习,将来不知道谁运气好能娶了她回去,真是几世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