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门的渊源,你可曾听闻。”怜星道,“白玉门的前身,是守墓人。守墓人终身不得出墓地,被称为‘活死人’,终身孤寂,才创出这一套莫名其妙的心法来聊以慰藉,古往今来有几个人真正证道过?杀个男人算什么?有本事来杀我?她若道心真圆满了,才是贻害无穷。”
徐行看了瞿不染一眼,瞿不染微微摇头,意思是这渊源他并不知。众人不由皆心道,人家白玉门的事你知道的那么详细做什么,这跟你有啥关系?但想归想,正常人都不会在此时说出口的。
徐行道:“白玉门的事你知道的这么详细做什么?”
徐青仙道:“和你有何关系。”
众人:“……”
喂!你两个真的问出嘴啊!!
怜星唇角一抽,道:“我涉猎广泛,不行么?昆仑道士起家,少林和尚起家,峨眉暗杀组织起家,穹苍正统修仙起家,无极宗广集所长四处融合起家,青莲台老头不要脸起家,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觉得有趣,多翻翻查查不行?”
徐行道:“你开心就好了。但你就是为了你妹的道心才来这一趟的?无极宗离这儿很远啊。”
“谁我妹?我没妹。”怜星冷声道,“峨眉这般作为,摆明了不把其他大宗放在眼里。若再不遏制,今日敢对纵横碑下手,明日还敢干什么谁知道?”
众人又心道,这借口找的太没道理了一点。峨眉上边挨着的是白玉门,下边挨着的是昆仑,和你无极宗离的是对角的距离,仅次于穹苍的远,李掌教再怎么猖狂能把白玉门打穿了去祸害无极宗吗?绕路去少林都更快吧!但这个自然谁也不会说了。
徐行道:“可是峨眉上面挨着的是白玉门,下面挨着的是昆仑……”
怜星道:“你够了没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揍啊???”
徐行故意的。久违地犯了一下贱,真是心情大好。
“二十日后,半步峰。”徐行神态自若道,“就劳烦诸位替我找一找那位神秘弓手了。这么好的时机,我若是伊,我也绝不舍得放过——”
话音未落,众人脸色大变。徐行话音骤停,四周遽然一片死寂。
寂静间,每个人都听到了一阵“声音”。
不似青莲台大阵展开时那地动山摇的声势,甚至细微到人耳不去捕捉都极难听清的声音,轻微的破裂声响,自众人的脚底深深处传来,仅仅一瞬微不可见的晃动,便消失不见。
来自前人世代沿袭下来的极度恐惧,却在心底轰然爆开。
……鸿蒙山脉,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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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穹苍,万年库。
秋杀清醒之时,发觉自己蜷在地面之上,四处都是尚未收拢好的兵器珍宝,旁边还有一个写了半截的小册子,顿时又是一阵烦躁。
她挠了挠那头乱发。盘点万年库是占星台的责任不错,但都好几任未曾进行过这项工作了,遗留的事项太多太杂,而且每发现丢失了某样东西,都会让人心惊肉跳,不由让人联想到其用途究竟是什么。
比如昨日,秋杀便发觉万年库中近乎所有的转生木都不见了。
应是十几日不眠不休,累得困去了,秋杀起身,准备离开,却蓦然神色一定,那张表情在她面上僵住了一样,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就这样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往万年库深处走去。
一个密室接一个密室,一个台阶接一个台阶,无穷无尽的岔路中,秋杀终于走到了一道被封的死死的小门前。
她陷入了一种极为混沌的状态,仿佛脑内有无数个人在对话,根本听不清,她颤抖着伸手,推开了那道小门,里面是一副棺材。
棺材是空的。
就在这一刻,秋杀所有神智回归,她怔怔盯着这空棺,在疑问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之前,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闪电般侵占了她所有思绪,她近乎绝望一般,发自内心地惨然道:“火龙令……不……见……了……”
哪怕她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火龙令”是什么东西。
第160章 活死人墓换月怜星
鸿蒙山脉的暴动微之极微,太过细小,只有修为较为高强之人方能觉察到。
这隆隆声响如同催命魔咒,默然间,谈紫叹了口气,笑道:“在下离开禁地越久,妖元便越枯竭,本还烦恼在此地待不了多久,帮不到徐道友什么,如今却不必思虑这些了。”
这可真是丧事喜说啊。徐行记性不差,自然想得到,在她之前的每一任火龙令,都是强压之下丧失灵识的活死人,前掌门曾尝试过扣下人不令其回返鸿蒙山脉,结果三次暴动,一次比一次恐怖,在第三次如同末日一般的暴动中,前掌门最终还是妥协了,将人丢了进去,方才平息震动。
但,当时前掌门并未提起暴动间隔的时间。现在,只能往快想,不能往慢想。
徐行抿唇不语,神情微沉。
当年她身死后,火龙令归山,待到下一个周期再寻使者。她醒来后,也并非没动过寻找如今这一任火龙令的心思,然而,天下之大,要寻找一个会动会跑的人都比寻一个极有可能是活死人的人要简单得多。寻舟被镇在穹苍这么久,二人才刚闯过万年库,若是火龙令就被藏在穹苍中,她绝不可能看不出!
穹苍会有动作么?真正的掌门究竟是谁?
心绪再乱,也只能攥成一线,一条道路走到黑,多思无用。想到此处,徐行竟有些庆幸提前将寻舟赶回了海中……只是,他前不久恐怕也是这般想的吧。
众人目光之中,徐行面不改色地扶了扶剑柄,抬眼道:“好了,各回各家,找大人去。都有事要做吧?”
除了谈紫外,其余人只知鸿蒙山脉暴动是因封印松动,更觉得夺回圣物之事极为紧迫,再如何也没法安定下来,小将眉间紧皱,道:“这个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准备剑决么?”
徐行自动将小将那时时刻刻要干架似的言语翻译成真实意思,这话是在问自己的伤势和心态会不会影响决斗,她笑了笑,懒懒拍了拍那在她小臂上闭目养神的雕儿,放它飞远去,道:“安心吧。还能怎样,天会塌下来不成?算命的告诉我明天会死,我今天就不活了?总能想到办法的,想不到就多想想,就算当真一筹莫展,事后补救也比听天由命要好,总之,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这也太惨了。”
她话语轻松,三分带笑,说到最后一句,语气轻了,听上去倒像是在自言自语。怜星大为怀念道:“不错,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我从前也是……”
徐行心道,这夸奖就心领了,她这应该叫宝刀未老,只是怜星可怜的儿子林朗逸在后头被狂花打得梆梆作响,别说从前如何,眼看是快要没有以后了,瞿不染忍耐再三,终于开口道:“道心既成,毁之过难,你……慎重。”
徐行道:“你也不必这么着急担心。这一战,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
徐青仙道:“弓手。”
这些日子,徐行从未单独出行过,时常警备,尤其是在附近有阴暗高处的场所,更是防的密不透风。
半步峰是昆仑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周围群山环绕,唯有峰顶小小一片地方能可站人,一个不慎便会落入其下的浓雾深渊。决斗,自然只有两人参与,地形,更是得天独厚,彼时周围观战之人绝不少,更是绝佳掩护,若是那位弓手还想着要取她性命,那么,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