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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 / 2)

就是这句话!自靖安言叛逃起,在他脑海里足足盘旋了一个月。

他永远记得靖安言当时看他的眼神,冰冷的、陌生的、无情的,仿佛他们不是曾经朝夕相对的叔侄同门,也不是曾经替他挨打受过的小师叔,而是有灭族灭门之仇的死敌。

其实没有怨过吗?

封长念想,他怨过的。

怨为什么靖安言要毫无理由地这么决绝,怨为什么靖安言就这么一走了之,怨昔日那个对他百般呵护照料的小师叔顷刻翻覆不见,怨命运选择那天玄门烧书直面靖安言的最后一个人为什么是他!!

扑面而来的恶意,从不熟悉的目光,决绝而去的背影……

年幼的封珩站在那儿,比当年绥西侯将他一个人丢在长安还要迷茫。

他不管不顾地冲进火海,任由仆从在背后惊叫,任由那些火焰灼烧他的衣摆,他向靖安言扑过去,可就在快要接近时,一根裹挟着熊熊火焰的横梁蓦地砸下,在二人之间造了一道天堑。

“小师叔!你出来啊!”他真的怕了,“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站在另一端的靖安言没有说话,而是深深、深深地再看了他一眼。

然后踹开另一侧窗户,利落地顺着那只窗子翻了出去。

他逃了。

一阵尖锐的头痛席卷而来,封长念难以忍受地撑住额角,闭着眼重重地跌坐下去。

他的听觉还在奏效,一时是年少自己的呼号,一时是靖安言冷肃的语调,一时又是那不曾见到过的、靖安言狼藉之中的哭笑。

凡此种种,终于随着疼痛的褪去而渐渐平息。

封长念缓缓睁眼,一只手停在自己面前:“你真的不能站在我这边吗?封大人。”

封长念扯了扯唇角,斜睨上去:“你干什么非要我的支持呢?圣酋大人。”

召砾摊着手没动:“因为获得大魏支持,我才能名正言顺。南疆人只认勒乌图那一脉的南疆王,只有大魏作证当年是他们外邦入侵,这一切才有的推翻——玄门收录了很多典籍,大魏也有证据,对吧?”

“是啊,是有。”封长念自己站了起来,“可惜很多都被毁了,玄门烧书一事,南疆肯定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站靖安言呢?他在销毁能让南疆臣服的证据,他和勒乌图真的是一条心,他已经叛变了。”召砾百思不得其解,“就因为他曾经带过你三年?你若是帮我,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可以陪你三十年。”

封长念不动声色地一哽,定定地看着召砾焦急的面庞,道:“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叛变?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年。”

召砾略一沉吟:“或许……因为他根本不是‘靖安言’。”

第28章 焚风

封长念猛地抬头, 不敢置信地与他对视。

什么叫……什么叫根本不是“靖安言”!?

召砾冷静道:“封大人,在靖安言叛逃之前,你对他的印象, 或者说身份, 是什么呢?”

封长念想都不想:“魏明帝皇后幼弟,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靖深幼子,玄门玄字门三弟子,当年魏明帝还想过, 待他及冠后让他进金吾卫做指挥使……”

他越说声音越小, 召砾也知道他自己或许明白过来了,封长念何等聪明人, 从那句“根本不是靖安言”开始往下数,便知道召砾的深层含义是什么。

召砾旁敲侧击:“如果他根本不姓‘靖’,不是你们皇后的弟弟,更不是你们什么御史大人的儿子呢?”

“那他是谁?!”封长念呼吸都凝滞了,“如果他不是……那他是谁?!”

他能是谁?

他会是谁?

“这件事勒乌图更清楚些,他没有告诉我详尽的事情。”召砾沉吟道,“我只知道, 靖安言似乎本就是南疆人。勒乌图曾有一次醉酒后同我讲, 他说靖安言是灵神赐给他的福报。”

召砾想起来什么似的,讥诮地一扯唇角:“不过,事到如今,勒乌图也死了,你好像也没处问——但靖安言肯定知道,可惜他又不肯告诉你。话又绕回来了,为了这么个人,封大人, 你到底坚持些什么呢?”

封长念蜷缩了一下手指,看着掌心斑驳的纹路,在召砾的询问下思路有一瞬间的阻滞。

召砾以为他终于动摇了,迫不及待道:“我们联手,大魏也有安宁,南疆也能回到正轨,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好事。”

他试探地将手搭在封长念肩膀上,这一次,封长念终于没有躲开。

他心下一喜,听封长念涩声道:“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你说。”

“你三十多岁了,圣酋当了十多年,怎么突然想造反?”封长念垂着眼,“如你所言,南洲自变为南疆后,与大魏的渊源被毁掉了,你怎么突然发现勒乌图这一脉是外邦入侵、贼寇当道?”

“因为我收到了一封信,准确地说,是一本书。”这不是件大事,甚至更能表明他态度之坚决,是个不错的筹码,召砾痛快地和盘托出,“古南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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